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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院首日 2023.9.1 暴雨

這場暴雨好似從世界的罅隙中傾盆潑下,密集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窗上,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給吞沒。

我坐在車里,眼神呆滯地望著車窗外那片朦朧的雨幕,身旁兩個神情冷漠的醫護人員緊緊地鉗制著我,讓我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車子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地行進著,濺起老高的水花。透過雨幕,我隱隱約約瞅見了那座精神病院的輪廓。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蕪當中,像一座被遺忘的孤島,陰森得嚇人,詭異得離譜。

醫院的建筑陳舊又破敗,墻壁上爬滿了斑駁的青苔,窗戶玻璃破碎得不成樣子。

當車子緩緩駛進醫院的大門時,一陣狂風呼嘯著刮過,吹得車門“砰砰”直響。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一種不祥的預感猛地涌上心頭。

醫護人員粗暴地把我從車上拽了下來,我腳下一滑,差點就摔倒在泥水里。我抬起頭,望向那扇緊閉的大門,門上的油漆幾乎脫落干凈,露出了銹跡斑斑的鐵門,門上方掛著一塊搖搖欲墜的牌子,上面寫著“安寧精神病院”幾個字,在風雨中晃悠個不停。

走進醫院的大廳,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撲來,混合著潮濕發霉的氣味,直讓人覺得惡心。

大廳里光線昏暗,只有幾盞破舊的吊燈閃著微弱的光,把我們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顯得扭曲怪異極了。

墻壁上的墻皮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磚塊,仿佛是這座醫院腐朽的內臟。

“跟我們走!”一個醫護人員極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往前走去。

我們沿著一條狹窄的走廊往前走,走廊里彌漫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墻壁上掛著幾幅破舊的畫,畫中的人物面目猙獰,突然,我留意到走廊盡頭的時鐘,它的指針竟然是逆時針轉動的,時間似乎在這兒倒流了。

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可那時鐘依然固執地倒走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來到病房前,醫護人員打開了門,把我推進去,“砰”的一聲,門在我身后重重地關上。

病房里陰暗又潮濕,只有一張破舊的鐵床和一個銹跡斑斑的衣柜。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這時,我發現墻壁的縫隙里似乎嵌著個什么東西。

我好奇地湊近一瞧,原來是半張褪色的全家福。照片上的顏色已經模糊不清,但我依然能辨認出那是一家三口的身影,父母微笑著,中間的孩子看上去天真無邪。我努力回憶著,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張照片跟我有啥關系,只覺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夜幕降臨,暴雨仍舊肆虐著。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聽著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久久都沒法入睡。突然,隔壁床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我側耳傾聽,竟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樣。

“你逃不掉的……”那個聲音低低地說著,透著一股冷冰冰的寒意。

我驚恐地坐了起來,大聲問道:“你是誰?為啥用我的聲音說話?”

然而,隔壁床卻沒了動靜,只有外面的雨聲在黑暗中肆虐。

我全身顫抖著,一種深深的恐懼籠罩著我。這個地方到底藏著啥秘密?為啥一切都如此詭異?

我在黑暗中抱緊自己,試圖找尋一絲溫暖和安全感,可恐懼卻如影隨形,伴隨著那永不停歇的暴雨聲,一直蔓延到我的心底。

不知在恐懼與不安中坐了多久,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病房里的輪廓在昏暗中影影綽綽,像是潛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那半張全家福讓我的目光時不時就被吸引過去,照片上模糊的面容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過去。

我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向墻壁,再次凝視那嵌在墻縫里的半張照片。借著窗外偶爾閃過的閃電光芒,我似乎看到照片上的父母面容有了些許變化,他們原本微笑的表情變得扭曲,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可當閃電再次亮起時,照片又恢復了之前模糊褪色的模樣。

“一定是我太緊張了……”我喃喃自語,試圖給自己找點安慰,但聲音在空蕩蕩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單薄,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

回到床邊坐下,我雙手抱頭,努力整理著混亂的思緒。今天被強制收治到這里的過程就像一場噩夢,那些醫護人員冷漠的眼神,醫院里怪異的氛圍,還有那倒流的時鐘,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的困惑和恐懼。我到底為什么會被送到這里?我真的如他們所說,是個精神病人嗎?

就在這時,隔壁又傳來了動靜。這次不再是那熟悉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而是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緩緩拖動什么東西。

我豎起耳朵,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誰……是誰在那里?”我鼓起勇氣問道,聲音卻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依舊沒有回應,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持續著,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慢慢逼近我的房門。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什么恐怖的東西破門而入。

突然,摩擦聲戛然而止,整個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靜得讓人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我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動了門外那個未知的存在。時間在這緊張的氛圍中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忍不住,輕輕地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清楚外面的動靜。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聲音仿佛是從走廊盡頭傳來的,充滿了絕望和恐懼,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我下意識地想要打開門看個究竟,但手剛碰到門把,就停住了。理智告訴我,門外可能隱藏著巨大的危險,貿然出去可能會陷入更加可怕的境地。

可是那聲慘叫不斷在我腦海中回蕩,好奇心和恐懼在內心激烈地斗爭著。

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轉動門把,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探出頭去,走廊里昏暗依舊,只有幾盞應急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借著這微弱的光線,我看到走廊盡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你……你是誰?”我顫抖著聲音問道,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個身影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依舊靜靜地站在那里。我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邁出了房門,一步一步朝著那個身影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當我離那個身影越來越近時,我發現那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頭發長長的,遮住了臉。就在我準備伸手去拍他肩膀的時候,他突然緩緩地轉過頭來。

“啊!”我驚恐地尖叫起來,那竟然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我轉身拼命往回跑,身后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緊緊地追著我。

我不顧一切地沖進病房,迅速關上門,用身體死死地抵住。外面的笑聲漸漸消失了,但我的心依舊狂跳不止。我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剛看到的恐怖畫面不斷在腦海中回放。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幻覺……”我不停地對自己說著,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是,剛剛經歷的一切都如此真實,那沒有五官的臉,那陰森的笑聲,仿佛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床上。我蜷縮在床角,眼睛死死地盯著房門,生怕那個恐怖的身影再次出現。暴雨依舊敲打著窗戶,在為這個恐怖的夜晚伴奏。在恐懼與疲憊的雙重折磨下,我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睡夢中,我又回到了那個被強制收治的場景,車子在暴雨中行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變形。

突然,車子停了下來,我看到車窗外站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的臉都被陰影遮住,看不清面容。其中一個人緩緩地走到車窗前,敲了敲玻璃,然后用一種冰冷的聲音說道:“你逃不掉的,這里是你永遠的歸宿……”

我猛地驚醒,大汗淋漓。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病房里,天已經微微亮了,暴雨也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線,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慶幸噩夢終于結束了。

然而,當我看向墻壁的縫隙時,卻發現那半張全家福不見了。我驚慌失措地在病房里四處尋找,床鋪下、衣柜里,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張照片的蹤影。

“怎么會這樣……”我喃喃自語,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那張照片似乎是打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現在它卻消失了,難道是有人故意拿走了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緊張地看著房門,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她穿著白色的護士服,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

“早上好,感覺怎么樣?”護士的聲音很溫柔,但在我聽來卻有些虛偽。

“我……我沒事。”我下意識地回答道,眼睛卻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一些關于昨晚發生的事情的線索。

“那就好,一會兒醫生會來給你做檢查。”護士說著,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么。”護士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然后很快恢復了平靜,“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護士的舉動讓我更加確信,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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