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只聽一陣鼓掌聲響起，就見那茫茫黑夜當中，一道身影從破碎的月光里踏出，玄色長袍流淌著星河流光，十八九歲的少年面容精致如神龕里的雕塑，左眼盛著星云生滅，右眼沉淀著萬物歸墟的寂靜。

他走過的地方，沙灘綻開黑色曼陀羅，花蕊里蜷縮著微縮的星骸。

天流停在圣雀三步之外，袍角無風自動，浮現(xiàn)金色的墓志銘文。圣雀掌心的天命骰無聲旋轉(zhuǎn)，銀白紋路映著對方眼中流轉(zhuǎn)的宇宙。沒有言語，兩人同時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圣雀腳下的礁石化為齏粉，粉塵未落便逆流成星河漩渦。天流身側(cè)凝固的海浪無聲崩裂，裂紋中滲出粘稠的黑暗。無形的力場在兩人之間碰撞、撕扯，十萬條繃緊的因果之弦在虛空顯現(xiàn)，又根根崩斷。

洛卿箏的翡翠短笛蒙上石殼，慕何木劍的劍穗瞬間枯朽成灰，月曦夜霜天鏡里的自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垂暮。沈昕闕的玉簫在死寂中發(fā)出一聲喑啞的哀鳴，竟讓天流極輕地挑了一下眉梢。

時間失去了意義。潮聲、風聲、同伴壓抑的呼吸聲，盡數(shù)被那無聲的角力吞噬。只有兩股源自太初的意志在寂靜中轟然對撞。

最終，是圣雀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沙啞的嗓音割破凝滯：「天流，」他指尖彈起那枚銀骰，骰面流轉(zhuǎn)著混沌的血光，「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既然見面了，那便送你一份見面禮吧…我賭…你若是再站一盞茶的工夫…」骰子叮當落在掌心，定格在猩紅的“終末”面，

「賭贏，你便給我一縷終末道痕道氣。不貪，隨便百縷千縷就好。」

天流腳下那片印著曼陀羅的沙灘無聲化為虛無。他右眼角細微地抽動了一下，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烏鴉拖著一長串省略號嘎嘎飛過他的腦海。

「汝這……」后面幾個字湮沒在驟然扭曲的光線里。天流袍袖翻卷，一道淡金色的波紋無聲蕩開——時空道痕·永錮之環(huán)瞬息發(fā)動！凝固的浪花、枯朽的劍穗、正在老去的鏡中影、甚至那枚懸在半空的骰子，瞬間被剝離出原有的時空。

海灘依舊，海濤翻涌，但于圣雀與天流而言，他們已置身于一片琥珀色的凝固海洋構成的奇異囚籠，外界的一切化作模糊流動的色塊。

「裝什么清高？」圣雀玩世不恭的笑著。

隔絕完成的同時，天流已一步跨到圣雀面前。兩張由龍骨雕琢、椅背纏繞著半透明遠古龍魂虛影的座椅無聲浮現(xiàn)。龍魂空洞的眼窩注視著落座的兩人。天流拂袖坐下，一張由星光碎片凝結(jié)的茶案浮現(xiàn)在兩人之間，案上兩盞茶杯，杯中是緩慢旋轉(zhuǎn)的星云。

「賭棍，你知道么…修羅九試的‘門’碎了。」天流的聲音在凝固的時空里格外清晰，帶著金石相擊的冷冽。

他指尖在星云杯沿一點，杯中景象驟然變化——一片血色的荒原上，巨大的青銅門扉從中斷裂，裂口處彌漫著粘稠如瀝青的黑暗物質(zhì)，正不斷侵蝕著門扉上古老的神魔浮雕。

圣雀沒看那杯中的景象，反而捻起從天流袖口悄然飄落的一粒微塵般的星骸，那星骸在他指尖化為銀絲：「你確定…不是被‘歸寂之觸’啃碎的么？」他語氣篤定，仿佛親眼所見。隨著他的話音，茶案表面蕩開漣漪，浮現(xiàn)出血色沙盤：

修羅塔鎮(zhèn)壓的小位面之中，第一域“葬神原”的天空破開猙獰巨口，混沌的風暴從裂口灌入；第七域“無間海”的黑色海面上，漂浮著幾截纏繞鎖鏈的巨大殘肢，斷面光滑如鏡，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而在第九域核心，一座白骨祭壇上，斜插著半柄焦黑的木劍，劍柄處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緩緩轉(zhuǎn)動。

「慕何的劍？」圣雀捏著星塵的手指一頓。

「是你那天才的弟子‘策同權’埋下的鑰匙。」天流右眼的歸墟漩渦微微加速，「現(xiàn)在，鎖眼松動了。該去收債了，賭棍。」他的目光落在圣雀袖口，那里一絲極淡的黑氣正試圖侵蝕銀白的宿命道痕紋路，又被悄無聲息地壓制下去。

凝固的時空外，模糊流動的光影中，慕何腰間的木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那只閉合的血眼猛地睜開，死死“盯”向時空隔絕的方向，一行粘稠如血的淚緩緩淌下。

……

「唉，天流啊，說回正事，好歹你在千名初代中也排名前三百啊，竟然在第一時代的中期就得了萬世輪回時代游…」圣雀嘴角微挑，略帶挑釁的看向天流。

天流眼神也緩和下來，但眼角隱藏的一抹氣憤還是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不是，你怎么說話呢？！起碼我現(xiàn)在也是南海仙島的少島主，你一個前來試煉修羅九試的人，還不得放下點…架子？」

「更何況，老子那是被冰封嶼那老匹夫背刺了！！！我**********」

天流說著說著，情緒也愈發(fā)激烈。

「呵呵，既然如此，前世事那就不提了。你可是我輪回轉(zhuǎn)世后第一個遇到的老友啊，你我今日…不醉不歸！」

天流的情緒突然緩和下來，嘴角微微上揚。「此話當真？正好，我府中還存有幾缸好酒。你我不醉不歸！」

圣雀嘴角一咧，臉上笑容更盛。

雖說面前的這位，乃是第一時代封神的那一批強者之一，掌管著存在，時空，終末，調(diào)率，效應，五大權柄，以及存在，時空，終末三大道痕的天驕：天流！

但是，他在第一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

天天無事可干的時候，便用酒來打發(fā)時間。

只見其兩手并在一起。以一種玄奧的軌跡在空中劃動。

下一刻，空間撕裂，兩缸酒從空間裂縫之中悠悠飄出。

圣雀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是一陣震驚。

雖然天流釋放的精神力與道痕氣息很細微，但是圣雀還是感應到了！

天流，赫然是真道境大圓滿！！！

……

月球。

天才的月使與溯子仙悠悠然的坐在一起，品著美酒，望著大陸之上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