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神雕的羽翼掠過墨色海浪,南海的霧氣在晨曦中泛著珍珠光澤。
雕背之上,慕何收回探查的靈力,青蓮色光暈從圣雀肩頭消散,「奇怪,血焰道痕竟自行退去了?!?
「禍害遺千年嘛?!孤迩涔~倚在雕頸處輕笑,翡翠短笛折射著晨光,「不過圣雀公子這傷……」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倒像是被克制的。」
圣雀閉目未答,掌心那半枚染血骰子悄然化作流沙,從指縫滲入經脈。
在他的精神之海,一場寂靜的狩獵正在收網。
猩紅骰子懸浮在命理長河之上,表面浮現的古老刻痕正被一條條銀色鎖鏈絞碎——那是遠比宿命道痕更為原始的禁忌系賭局分支,天命權柄之,逆運道痕!
『你當年斬我出來,不就是怕輸給天道?』骰子發出尖銳嗡鳴,『現在又要吞我回去?』
圣雀的元神虛影負手而立,腳下長河突然倒卷,「當年是當年…」
「況且,當年斬你出來,只是為了給其他初代留下印記…而你,照辦了么?!」
那威嚴的氣勢令骰子一愣,頓時,無數記憶碎片從骰子迸射:
某個暴雨夜,其偷偷與幾位初代密謀…
……
其實,當年的初代數量遠不止這幾十位。
那時,才是真正的輝煌年代!
幾千位初代橫行,大帝(帝道境)一抓一大把。
但其中三分之二的初代,都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提早進入萬世輪回。
……
鎖鏈驟然絞緊,骰子在無聲尖嘯中崩解。外界不過三次呼吸,精神世界已更迭十二重輪回幻境。
圣雀盤膝而坐,雙眸緊閉,周身卻已不再屬于凡塵。
他的精神之海,是一片無垠的混沌星河,億萬道命運絲線交織成網,每一根都連接著不同的輪回記憶。而此刻,那枚染血的天命骰碎片正懸浮在星河中央,猩紅刻痕如活物般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圣雀,你當真敢吞我?』骰子震顫,聲音如萬魂齊嘯,『我承載的,可是你當年斬出的‘天命權柄’!』
圣雀的元神虛影緩緩浮現,銀白色的宿命鎖鏈自虛空延伸,如蟒蛇般纏繞骰子。
「斬出的東西,就該收回來,不是么?」他輕笑一聲,指尖一點。
「咔嚓——!」
骰子的第一個二點面崩裂,無數金色符文噴涌而出,如洪流般灌入圣雀的元神。
第一道天命權柄·「命理篡改」——歸位!
圣雀的氣息驟然攀升,悟道境的桎梏如薄紙般破碎,一股凌駕于眾生之上的威壓席卷精神之海!
外界,金色神雕背上的眾人猛然驚覺——
圣雀的身軀竟緩緩浮空,黑發狂舞,衣袍獵獵作響!
「怎么回事?!」洛卿箏的翡翠短笛自行震顫,發出刺耳警鳴。
慕何的木劍“錚”地出鞘半寸,劍穗上的金線瘋狂搖曳:「他的靈力……在蛻變!」
沈昕闕的天音道痕自發護體,玉簫表面浮現裂痕:「不對,圣兄這絕不是普通的突破…」
「轟——!」
天穹驟然變色,萬里晴空轉瞬化作血色星河!十二道銀色光柱自虛空垂落,如鎖鏈般纏繞圣雀周身。
他的氣息,仍在瘋狂攀升!
精神之海內,骰子已碎裂五面,浩瀚的天命之力如狂潮般沖刷圣雀的元神。
『你瘋了?!』骰子最后的“二點面”瘋狂掙扎,『強行融合,你會被天道標記的!』
它雖只是一碎片,但總歸擁有著六個點面,雖然都是二點面…
圣雀嘴角微揚,五指猛然合攏——
「咔嚓!」
最后一面,粉碎!
天命權柄·二點面,完整歸位!
「轟?。。?!」
現實世界,圣雀的雙眼猛然睜開——
左眼銀白如宿命長河,右眼猩紅似混沌血海!
「圣兄,你怎么樣?」
「圣兄,你的氣息…」
月曦夜與慕何同時發話。
但不等圣雀回答,就迎來了沈昕闕的話語聲。
「到了?!股蜿筷I手中的玉簫指向海平面。
慕何的木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穗上纏繞的金線在夜風中泛起漣漪。洛卿箏把玩翡翠短笛的手指微微一頓,黃裙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這霧里有東西?!股蜿筷I突然按住腰間玉簫,天音道痕在經絡中流轉,「不是活物,但…也不是死靈。」
月曦夜抬手凝出一輪月神鏡——那是她為數不多的法寶之一!而鏡面映出的卻不是當下景象——濃霧中漂浮著無數透明人影,每個身影都在重復著生前的最后時刻。
圣雀突然向前踏出半步,宿命骰在指尖翻轉:“來了。“
霧海突然沸騰,千萬條半透明的觸手破霧而出。最前方的觸手尖端裂開血盆大口,露出層層疊疊的尖牙。慕何的木劍剛要出鞘,卻見圣雀隨手擲出骰子。
「三點,離卦?!棍蛔討彝T诎肟?,圣雀的瞳孔泛起銀芒,「逆運·坎水化離火?!?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本應懼怕火焰的霧妖觸手突然自燃,幽藍火焰順著霧海瘋狂蔓延。沈昕闕的玉簫剛吹出半個音節,這場突襲卻已然落幕。
「你怎知霧妖懼火?」洛卿箏瞇起眼睛,翡翠短笛不知何時已抵在圣雀后心。
圣雀轉身時,短笛卻穿過了他的虛影。真正的他正蹲在雕首,把玩著不知何時收回的骰子,「難道極仙道君沒教過你?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么?」
洛卿箏啞口無言。
此時,一副景象徹底映入幾人眼簾。
天機島如玄龜負碑矗立霧中,眾人卻同時皺眉——本該有接引使者的碼頭空無一人,唯余幾盞引魂燈在霧中飄搖。
巨大無比的修羅塔屹立于島中央。
慕何的木劍突然自鳴出鞘,「島上命理被攪亂了?!?
「看來不歡迎我們呢。」洛卿箏的短笛轉出警戒弧度,突然指向圣雀身后,「小心!」
「嘩啦——」
海浪炸開,一道黑影踏浪而來。來者蓑衣斗笠,腰間懸著的不是魚簍,而是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天闕山慕公子,極仙帝宗洛仙女,月神族月曦夜小姐,天人族沈昕闕小姐,圣雀大人……」斗笠下傳來濕漉漉的聲音,「島主說…你們這次…鬧得太大了?!?
……
子夜,客舍燭火搖曳。
圣雀把玩著新凝聚的完整骰子,窗紙突然映出細密水痕——不是雨,是懸浮的命理絲線在預警。
「您果然沒讓我,沒讓少島主失望?!?
黑袍人從梁上陰影倒垂而下,面具縫隙滴落黑血:「輪回井那邊……」
骰子突然定格在某面,圣雀輕笑:「去,告訴天流,他藏在井底的'那個東西'……」
「咔!」
面具突然裂開,露出沒有五官的臉皮。黑衣人驚恐地捂住臉后退,卻見圣雀指尖捏著一縷剛從其體內抽出的金色因果線——線的另一端,竟系在慕何的木劍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