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參拾肆篇：詭鎮異聞錄（貳）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我蜷縮在沙發上，一夜未眠。手機就放在手邊，屏幕上是張警官的號碼，但我始終沒有勇氣撥出去。
昨晚的經歷像一場噩夢，但我知道那不是夢。茶幾上的銅鈴還在那里，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我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住它，放進抽屜最深處。
肚子發出抗議的叫聲，我才想起已經快24小時沒吃東西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我決定去鎮上買些日用品。換衣服時，我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青紫，像是被什么東西抓過。記憶突然閃回到昨晚那個冰涼的觸感，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鎮上比記憶中冷清了許多。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關著門，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我走進唯一開著的小超市，老板娘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是...林婆婆的孫女吧？“她試探著問。
我點點頭，一邊往籃子里裝方便面。老板娘欲言又止，最后壓低聲音說：“姑娘，聽我一句勸，趕緊搬走吧。這鎮上...不太平?！?
我的手頓了一下：“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嗎？“
老板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從上個月開始，每到半夜，鎮上就會響起鈴聲。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哪家的風鈴，后來發現...聲音是從老槐樹那邊傳來的?！?
這和出租車司機說的一模一樣。
“然后呢？“我追問道。
老板娘的聲音更低了：“凡是聽到鈴聲的人，第二天都會失蹤。就像...就像被什么東西帶走了一樣。警察來查過，什么都沒發現。現在鎮上的人能搬的都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走不了的老人...“
我付完錢，老板娘突然抓住我的手：“姑娘，你奶奶...她是不是也...“
我點點頭，老板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造孽啊...那棵槐樹，終于開始報復了...“
“什么意思？“我急切地問，“那棵槐樹有什么問題嗎？“
老板娘剛要開口，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我轉身一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店門口。他看起來三十歲出頭，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位小姐，“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我建議你不要打聽太多?！?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你是誰？“
“陳默。“他簡短地回答，“和你一樣，在調查這些失蹤案?！?
老板娘已經躲到柜臺后面去了。陳默走進店里，目光掃過我購物籃里的東西：“你住在林婆婆家？“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鎮上最近來的陌生人不多。“他淡淡地說，“而且...你身上有股特別的氣息?！?
我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陳默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可以聯系我。記住，天黑之后不要出門，特別是...不要靠近那棵槐樹?！?
說完，他轉身離開。我低頭看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沒有其他信息。
回到家里，我試圖撥打張警官的電話，但一直無法接通。天色漸暗，我拉上所有窗簾，打開所有的燈。抽屜里的銅鈴突然發出一聲輕響，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屏住呼吸，從貓眼往外看——是陳默。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了門。他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不等我邀請就徑直走了進來。
“你干什么？“我有些惱怒。
“幫你。“他簡短地說，打開箱子，里面是一些奇怪的儀器和符紙，“今晚是月圓之夜?！?
我心頭一緊：“所以呢？“
“所以，“他抬頭看我，眼神異常嚴肅，“那些東西會特別活躍。你昨晚已經見過你奶奶了吧？“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身上有陰氣?！八贿呎f，一邊在房間里布置著什么，“而且...你奶奶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我看著他熟練地在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你到底是什么人？“
“驅魔人?！八^也不抬地說，“專門處理這種超自然事件?！?
我突然想起老板娘的話：“那棵槐樹到底有什么問題？“
陳默的動作頓了一下：“三十年前，鎮上發生過一場慘案。一個瘋女人在那棵槐樹下殺了自己的女兒，然后上吊自殺了。從那以后，那棵樹就開始作祟。“
我感覺后背發涼：“可是...為什么現在才開始報復？“
“因為封印松動了?！瓣惸酒鹕?，拍了拍手上的灰，“有人...或者說，有什么東西，破壞了封印?！?
就在這時，房間里的燈突然閃爍起來。陳默臉色一變：“來了?！?
“叮鈴——“
銅鈴聲從抽屜里傳來，越來越響。我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房間里的溫度驟降。
“站到我身后！“陳默厲聲喝道，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銅錢劍。
抽屜突然自己打開了，銅鈴緩緩飄了出來。與此同時，窗外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行。
我死死抓住陳默的衣角，看到窗外浮現出一個個模糊的身影。他們姿勢怪異，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緩緩向房子靠近。
“閉眼！“陳默突然說，然后開始念誦我聽不懂的咒語。
銅鈴聲突然變得刺耳，我感覺頭痛欲裂。耳邊傳來凄厲的哭喊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尖叫。我死死閉著眼睛，感覺有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
突然，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陳默滿頭大汗，銅錢劍已經斷成兩截。房間里的符紙全部變成了黑色，銅鈴掉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暫時壓制住了?！瓣惸鴼庹f，“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必須找到封印的源頭?！?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到底...到底是什么東西？“
陳默看著窗外那棵隱約可見的老槐樹：“不是什么東西...而是'誰'。那個瘋女人，她回來了。而且...她帶走了所有聽到鈴聲的人，包括你奶奶。“
“為什么？“
“因為她需要'替身'?！瓣惸穆曇艉芾?，“三十年前，她用自己的女兒獻祭，想要獲得永生?，F在，她需要新的祭品...“
我突然想起手腕上的淤青：“那我...“
“你已經被標記了?！瓣惸f，“所以我們必須在天亮前找到封印的源頭，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但我知道后果。我看著地上碎裂的銅鈴，突然想起奶奶電話里的話：“一定要...在月圓之夜前...回來...“
也許，奶奶早就知道這一切。而她讓我回來，不是為了害我，而是為了...救我？
“我們該怎么做？“我站起身，雖然雙腿還在發抖，但眼神已經變得堅定。
陳默有些意外地看著我：“你確定要參與？這很危險。“
“她是我奶奶?！拔液唵蔚卣f。
陳默點點頭，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羅盤：“跟我來。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出聲。“
我們悄悄出了門，月光慘白地照在地上。羅盤的指針瘋狂轉動，最后指向了老槐樹的方向。
越靠近槐樹，空氣就越發陰冷。我能聽到細微的哭聲，像是從地底傳來。陳默走在前面，手中握著一把銅錢，隨時準備出手。
突然，羅盤的指針停住了。我們站在槐樹下，月光透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陳默蹲下身，開始挖土。
我正要幫忙，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仡^一看，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奶奶站在那里，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她的手里，握著一個銅鈴。
“小安...“她的聲音沙啞而空洞，“來...到奶奶這里來...“
我想后退，卻發現雙腳動彈不得。奶奶緩緩舉起銅鈴，月光下，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
“叮鈴——“
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陳默突然大喊：“跳開！“
我猛地撲向一邊，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陳默一把將我拉起來：“快走！“
我們拼命地跑，身后傳來凄厲的尖叫聲。直到跑回家，關上門，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那是...那真的是我奶奶嗎？“我顫抖著問。
陳默沉默了一會：“是，也不是。她的身體被那個東西占據了，但她的意識還在掙扎。否則，你早就...“
他沒說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擦干眼淚：“我們一定要救她。“
陳默點點頭：“明天晚上是最后的期限。我們必須找到封印的源頭，否則...“
他沒說完，但我們都明白后果。
這一夜，我蜷縮在沙發上，聽著外面若有若無的哭聲，久久無法入睡。手腕上的淤青似乎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我時間不多了。
天亮時，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鎮上的檔案館，查清楚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也許，答案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