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染盯著這條秒回的消息，嘴角微微抽了下。

他其實已經預料到允兒會擔心，但這速度，還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

身邊，金泰妍偷偷往他這邊瞄了一眼，像是在等他說什么，又像是有點想溜走的樣子。

“你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很像偷吃被逮住的貓嗎？”他忽然開口，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啊？”她一臉懵。

“你表情。”李染聳肩，“別那么緊張，我現在又不能咬人。”

“我、我哪有……”她輕聲反駁，聲音像蚊子哼哼。

李染沒接話，只是低頭回了一條：

【李染：市中心圣賢醫院。車禍，小傷，不用太擔心。】

允兒的回信又幾乎是立刻跳了出來：

【允兒：車禍？！你出車禍了？你等我，我馬上來。】

李染一手捂住額頭，另一手打字：

【李染：真的不用。現在快十點了，你別亂跑。】

【允兒：我已經在樓下了。】

李染：“……”

他緩緩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有種“果然”的無奈感。

金泰妍看著他表情的變化，小心問：“怎么了？”

“允兒快過來了。”

“啊？”金泰妍有些愣神。

李染在心里飛快地衡量局勢。

他現在這副樣子，護臂、病號服、甚至頭發都還亂著，實在太狼狽了。

萬一允兒看到，聯想到他之前的某些不對勁，問他“你是不是就是金毛狗”咋辦？

雖然這樣有點無端聯想。

“你是不是很怕她看到你這樣？”金泰妍突然問了句。

李染愣了下，轉頭看她一眼。

她趕緊補充道：“不是壞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看消息的時候，那種表情，有點像……怕她擔心？”

李染沒有正面回答，只輕聲道了一句：“她是我親故。”

就這一句，像是解釋，也像是回避。

金泰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問出口自己想問的東西，只默默站了起來，“那……我先回避一下？”

“去哪兒？”李染問。

“呃……樓道、洗手間？”她小聲說。

“你不是要對我負責嗎？第一天就跑路？”

“我不是……”她哭笑不得。

李染忽然想起什么，頓了頓，“等下，幫我個忙。”

“嗯？”

“門口不是有窗簾嗎？先拉上。”他指了指病房門邊那道小窗簾。

金泰妍立刻照做。

剛拉好簾子，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病房門“咔噠”一聲輕響，有人輕輕推開。

“李染？”是允兒的聲音。

帶著點喘息，還有掩不住的焦急。

李染下意識挺直了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輕傷病人”。

“我在。”他說。

門開了，林允兒小心地探頭進來，一看到他，眼眶就紅了，“你真的出車禍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坐在一邊的金泰妍。

三個人的視線交匯了一秒，空氣又一下子變得有點微妙。

“……你們？”允兒眨了眨眼。

李染腦中飛快劃過一百種解釋方式，最后只能咧嘴一笑：“緣分吧。”

“……緣分？”允兒眨了眨眼，語氣里沒有質問，更多的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困惑。

李染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金泰妍已經搶先開口，語速有點快，像是在趕時間解釋：“我剛好也在醫院，有點事來檢查，結果碰到他，就……幫了點忙。”

“是挺巧的。”李染順著話頭接下去，語氣平靜，但略微加重了“巧”字。

允兒點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像是在確認他們有沒有什么異樣。

“你還好嗎？”她轉頭看向李染，眼神終于定在他身上，聲音輕了幾分，“你剛才說是小傷，到底多嚴重？”

“輕微腦震蕩，右臂骨裂，醫生說休養兩周。”他說得簡潔，“不過沒傷到臉，也沒動手術，放心。”

“什么叫‘沒傷到臉’？”允兒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靠臉吃飯的嗎？”

“我不是嗎？”李染微笑，眼神帶點調侃，想把氣氛引得輕松些。

允兒卻沒笑，眼圈反倒泛了點紅，“你出事怎么不第一時間跟我說？”

“我怕你擔心。”他低聲回答。

“現在我更擔心了。”允兒吸了口氣，“我一路打車沖上來，連外套都忘了拿，你要是再晚一秒回消息，我就要報警了。”

她是真的嚇到了。

李染看著她那副狼狽又強撐鎮定的樣子，心口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有些發緊。

他抬起左手，想拍拍她肩膀，又想起自己右手吊著繃帶，動作停在半空，最后改成輕聲說：“對不起。”

允兒沒再說話，只是坐到床邊，低著頭看他手上的繃帶，小心地不去碰它。

氣氛一時間有點沉默，卻不是尷尬，而是一種沉靜的在意。

“你以后不許這樣了。”她低聲說。

聲音輕，卻像某種宣言。

李染張了張嘴，剛想說“這不是我能控制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這時候說“我也不想出車禍”只會讓她更委屈。

他輕輕點頭，“好。”

允兒終于抬起頭，眼睛微微泛紅，但沒再落淚。她看著他的臉，像是在確認他真的沒事，又像是在把這一刻牢牢記住。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安靜得像空氣的金泰妍輕輕咳了一聲，“那個……我是不是該先走了？”

“哦，對。”李染反應過來，“允兒，泰妍今天真的是巧遇，她剛幫我聯系醫生，還去前臺問病房安排……”

“我知道。”允兒點點頭，語氣意外地平靜，“謝謝你，泰妍歐尼。”

金泰妍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笑了笑，“不用謝，反正我也閑著。”

她看了李染一眼，又看了看允兒，輕聲說：“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面買點東西。”

“買點什么？”李染問。

“你現在不是只剩一只手能動嗎？你連喝水都要人幫。”金泰妍走到門口回頭說，神情恢復了點調皮。

允兒抿唇一笑，“她說得也沒錯。”

李染無奈，“你們現在都這么欺負傷員的嗎？”

“這叫照顧。”允兒聲音輕了些，“你受傷了，當然要有人照顧你。”

門“咔噠”一聲合上，病房里重新只剩下他們兩人。

李染想說什么，又遲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