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那些“請李姓編劇滾出劇組”的口號看了一會兒，嘴角輕輕一挑，看著自己的小號。

用戶名：熬夜不禿頭123。頭像是一只呲牙的柴犬。

“嘖。”

他填備注的時候思考了一秒，隨手打上：【旭旭粉·搬運工】。

然后他就繼續窺著屏。

【姐妹們，今天發現那個李某在現場偷看允兒歐尼拍哭戲，簡直變態。】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偷拍狗頭的劇組通告我拿到了！】

【你們不覺得那條金毛也很像他嗎？我說真的！】

李染幾乎要笑出聲。

他抿了口冰水，把手機擱到腿上，雙手交握地靠在沙發上，像個正在觀賞一出熱鬧肥皂劇的劇評人。

“搶個角色還能搶出粉圈大戰……嘖，活久見。”他喃喃。

他沒有急著說話，只偶爾點幾個贊，裝成一個剛被“喚醒憤怒”的追星路人。還非常應景地發了句：

【姐妹們，我現在真的越看越覺得他是想捆綁允兒炒cp上位……一臉猥瑣相，太惡心了。】

系統提示：您的發言被管理員加精。

李染看著這行字，差點沒嗆著水。

“……這也行？”

他撐著下巴，笑著盯著屏幕。

接下來，他準備好好觀察觀察這個群的走向。也許還能順藤摸瓜，找找看有沒有熟悉的水軍賬號或熟悉的幕后影子。

反正今晚也不打算睡了。

有瓜吃的夜晚，不困。

夜深了，群里的活躍程度卻沒絲毫減退。

李染一邊翻著群文件區的“黑料合集”，一邊開始正經分析。

“嘖，還挺有組織性……”

某個名叫【雪碧不加冰】的管理員，每晚十點準時發號施令，安排“打榜行動”“控評作戰”。文檔排得明明白白，還有任務打卡表。

在一份標題為【熱搜控評參考話術】的文檔中，他赫然看到一句：

【李棟旭無緣《鬼怪2》，某李編劇強行綁定金PD，究竟是誰在幕后推他上位？】

李染的眉梢微挑了一下。

“金PD……是指金智雅？”

那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就是這個劇的編劇啊。

這就有意思了。

他繼續翻，發現群里有個ID叫【wuli旭旭超A】的活躍成員，不斷丟出各種似是而非的所謂“內幕消息”：

【金PD就是最初聯系李染的人，老早就內定他演男二了】

【你們知道李染之前被指控過抄襲嗎？聽說這《鬼怪》的劇本就是抄襲來的呢！】

【我看，這李染就是金PD包養的小白臉吧！】

“喲，”李染盯著這條，嗤地一笑，“真是開局一張圖，其余全靠編啊。”

雖然這些都是無證空穴來風，但有一點他卻記住了：

這個【我家旭旭超A】，明顯比其他粉絲知道得多。

消息不一定全準，卻句句踩在重點上。

關于《鬼怪》劇本所謂“抄襲”雖然是無稽之談，不過也是差點讓金宇賢得逞了的。這家伙連這個都知道。

“是不是……可以查查這位‘超A’的馬甲下，藏著誰。”

他沒急著動，只是在小號備注上悄悄加了一句：“觀察對象1號。”

接著，他像個潛伏多年的資深間諜一樣，默默點開了群頭像，把群消息靜音，設為“置頂”。

“黑粉群監視日記·第一天，完。”

他合上手機，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

第二天清晨，劇組外景地剛布置好。

李染頂著黑眼圈到現場的時候，助理都嚇了一跳。

“編劇……您這是？”

“熬夜研究‘群眾心理’。”他語氣里帶著玩笑，把墨鏡往下一壓，“寫角色就得沉浸體驗，不然哪來的代入感？”

助理一臉“您開心就好”的表情，遞了杯美式。

而林允兒正坐在燈光師旁邊等開拍，見到他這副沒睡的模樣，先是怔了下，隨后忍不住笑出來。

“你昨晚是夢見你被黑上熱搜了，還是自己上去幫著黑的？”

李染一頓，轉頭看她，嘴角微微一挑。

“你猜？”他故意賣關子，語氣卻沒否認。

林允兒眨了眨眼，顯然沒真當回事，但又覺得他好像不是在隨口開玩笑。

“等一下，你不會真去加黑你自己的群了吧？”

“哪能啊。”他喝了口美式，慢悠悠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怎么編我的故事，順便……給他們添點料。”

林允兒愣了一秒，隨即輕笑出聲，“你認真的嗎？你該不會還在群里發表言論了吧？”

李染無辜地攤攤手：“不是我說的，是‘熬夜不禿頭123’說的。”

她直接笑彎了眼睛：“你這名字……你還加備注了沒？”

“當然。”他認真點頭，“【旭旭粉·搬運工】，職業素養，必須得有。”

林允兒拿著劇本邊看邊笑，忍不住低聲說道：“我現在是真的想看看你在群里怎么帶節奏了。”

“改天截圖給你。”李染挑了下眉，“不過你可別告訴別人，我怕群主把我踢了。”

“我保證不說。”她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不過你這人啊，也太能自嘲了。”

“自嘲是一種高級幽默。”他故作深沉地說，“黑我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造不出我更精彩的故事。”

兩人說笑著進了拍攝準備區，氣氛自然得仿佛早已熟識多年。

此時劇組燈光調整完畢，導演喊了一聲準備開拍。

李染安靜地坐在監視器旁邊，林允兒站上拍攝點，準備試演。

就在他看著畫面入神的間隙，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

看著群聊的消息，他的眼珠子轉了轉。

【熬夜不禿頭123：姐妹們，我剛才真的看到他靠近允兒歐尼的椅子，還低頭看劇本的樣子超鬼鬼祟祟的！】

他低頭盯了兩秒屏幕，想了想，慢慢打下一行字。

【姐妹們，他會不會是想模仿允兒歐尼的演法然后拿去教別人啊？這種人最惡心了。】

系統提示：您獲得了“本群金牌臥底”稱號。

李染輕輕一笑，仿佛得了什么成就勛章似的，心情意外地輕松。

而這一切，被站在不遠處拿水的林允兒悄悄看在眼里。

她望著他低頭發消息時不動聲色又透著壞勁兒的模樣，忽然有點好奇起來：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一邊被黑一邊笑著添柴加火，仿佛那堆火是他自己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