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走了幾步，沉默了一會兒。

“那個……”她忽然開口，又有些遲疑地咽下半句話。

李染偏頭看她，“怎么了？”

林允兒咬了咬下唇，還是說了出來，“你不需要太在意那些評論。”

“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她點頭，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最終小聲補了句，“……還偷偷回了兩條。”

李染愣住，隨即笑了一聲，“你回評論？用你的號？”

“當然不是。”她翻了個白眼，“我還沒瘋。”

“那我得謝謝這位‘路人’網友幫我說話。”

“我才不是為了你。”

她輕聲反駁，語氣卻并沒有太強硬，“我只是……看不慣而已。”

兩人走著走著，前方是一段沒什么燈的路。

林允兒下意識放慢了腳步，李染察覺到了，干脆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照路。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支持我。”

他語氣輕快了一點，“我有你這個小號粉絲。”

林允兒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否認。

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為不太像她平時的風格——她在圈里一向謹慎，哪怕是和人交好，也從不會越線。

可李染身上，總有種奇怪的氣場，讓她很難對他完全視而不見。

可能還是因為作為小時候的“老婆”，自己這個“丈夫”難免會有一些保護欲吧。

兩人默契地沒再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

在一個岔路口，兩個人停了下來。

“再見。”李染看了一眼旁邊的路燈，將手機手電筒關上，然后看向林允兒。

“再見。”她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

“噔。”

李染一回家便打開了燈。

屋子里還留著淡淡的木質香味，和他出門前沒什么兩樣，只是空氣像是靜悄悄的，有點空。

他隨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沙發前坐下，整個人微微往后仰，長舒了一口氣。

腦海里卻總忍不住回想著剛才那段路上的細節。

林允兒低著頭咬唇的樣子，她偷偷幫自己回評論時掩飾不住的小得意，還有走夜路時下意識靠近的微小動作。

明明都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卻讓他心里涌起一種暖洋洋的情緒，有點像冬天手心里捧著一杯熱飲。

李染無聲地笑了笑，揉了揉額角。

明明認識沒多久，感覺她對自己挺關照的。

不過李染也沒有得意忘形。

畢竟人生三大錯覺：

手機震動，有人敲門，以及……“她喜歡我”。

李染還沒到那種自戀的程度。

他將目光移向窗外，盯著那皎潔的月光。

這些天在劇組，他有時候連時間都忘記了。

畢竟雖然嘴上沒說，壓力還是有不少的。

而隨著工作的熟練展開，一切步入正軌。他也有時間思考自己變身的情況了。

他可以大致確定，“變狗”就是獨屬于他的金手指了。不過少許有那么些不夠體面。

不過換種思路就好多了。他現在有著不太可控的“阿尼馬格斯”。

每個月月末的兩天，會定時定點變成金毛犬。

如果出現某些意外提前變狗了，就會在月末通過縮短變狗時間彌補過來。

而狗狀態的他可以通過增加心率變回人形，卻沒法通過增加心率變成狗形態。

李染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狗屁機制。就跟造物主當時拍的不是腦袋而是屁股想出來的一樣。

不過他也沒法主動選擇，就只能被動接受了。

他開始回憶最近幾次提前變身的共同點，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子丑寅卯來。

他目光瞥到墻壁上的電視機，通過漆黑的屏幕注視著自己的臉。

“滴滴～”

“又沒電了？”他微微皺眉，看著手機彈出來的提示框。

“嗯？”他微微瞇起眼睛，突然想起了那個公交車上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讓他感覺眼熟，并且在遇上沒多久，自己就不受控制地提前變身了。

“真的只是巧合嗎？”他喃喃自語。

隨手給手機插上電，他便躺在了沙發上。

結果還沒休息多久，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李染，在不？】

他看了一眼，是韓宇卓那貨。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過還是回復了過去。

【干啥？我剛準備休息呢。你最好真的有事。】

【嘿嘿】

韓宇卓回復了一個憨笑的表情包。

【我準備和我女朋友見面了。】

【就在明天。】

李染挑了挑眉，盯著那行字，然后回復了過去。

【那個“糊涂涂”？】

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那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

李染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雖然已經心有準備，但回憶起那張臉以及他，哦，也可能是“她”和韓宇卓的關系，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時送奶茶時沒怎么注意，結果知道“糊涂涂”和韓宇卓的關系后，記憶越想越深刻。

【不然還能是誰？】

李染抿了抿嘴，猶豫片刻后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們已經通過視頻了嗎？】

【沒有，涂涂說她要保留神秘感。現在打視頻就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驚喜了。】

“恐怕更多是驚嚇吧。”李染忍不住嘀咕。

【咳咳，跑題了。我這次找你主要是想問問你，你說第一次見面應該給女孩子準備什么禮物啊？】

【我看你挺受女孩子歡迎的，所以找你取取經。】

韓宇卓有些扭捏的發了兩條消息。

【不太清楚。一般都是女孩為我準備禮物。我自己還真沒準備過。】李染回復道。

【西八，開賽給。我來找你是為了尋求幫助的，不是來聽你裝逼的。】韓宇卓咬牙切齒的盯著手機。

不過李染還真沒說謊。

因為他不俗的顏值，即使他之前的資金狀況有些緊張，他的身邊也從不缺少送禮物的女孩子。

甚至他咬咬牙，壓根就不用努力了。

不過最后他還是維持住了最后的尊嚴。

【行吧行吧，知道你魅力大，那你幫我參謀參謀。】

韓宇卓又發了一串哭臉表情。

【第一次見面，送什么能顯得我有誠意？】

李染盯著對話框，敲了敲手機屏幕，思考了一下。

【首飾類太重了，香水化妝品太私人，容易踩雷。】

他飛快打字回復：【建議走溫暖實用路線，比如手作小物、圍巾、或者自己做一份甜點之類的。】

韓宇卓似乎秒回：【手作小物？甜點？你覺得我像能做得出來的人？】

李染冷笑了一聲，給他發了一個“白眼”的表情包。

【那你就去買。關鍵是別太貴，要顯得你是用心，而不是想用錢砸。】

【比如，限定款的手工小熊啊，或者那種可以定制名字的馬克杯？】

【小禮物搭配一句走心的話，比什么都好使。】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李染……】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經驗了？】

李染：“……”

【閉嘴。】他果斷地回了過去。

正打算鎖屏休息，結果又收到一條新消息。

【……那要不你幫我寫一句走心的話？】

李染扶額，感覺自己簡直像在遠程帶小學生寫作文。

但轉念一想，韓宇卓這家伙平時嘴貧心熱，能在這件事上這么緊張，多少也有點可愛。

李染無奈一笑，隨手打了一行字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