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事你想好了嗎？”

金智雅靠在他辦公室門口，手里拿著一杯剛剛沖好的咖啡，聲音不緊不慢。

“主編。我在整理導演和各工種負責人名單。”李染坐在桌后，眼睛仍盯著電腦，“但說實話，憑我現在的資歷，去找他們合作太虛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金智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李染苦笑了一下。

雖然他有一部“未來爆款”的劇本在手，但在現階段的時間線里，他并沒有真正出圈的代表作。

哪怕他手握一個金銀淑級別的劇本，別人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沒有啥代表作的編劇，就能駕馭一部涉及奇幻、愛情與哲理的大制作。

“這樣吧。”金智雅換了個姿勢，眼神認真起來，“你把你要的人列給我，我來聯系。我手里有人脈，都是之前帶過項目時打下的關系。”

李染頓了頓，抬頭看她。

這是李染那天從醫院回來后，第一次正式看到金智雅。前一段時間都是通過手機溝通。

他抿了抿嘴。

對于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小姨，他的心情很復雜。

“怎么？不要？”金智雅將咖啡杯放到桌子上，然后注視著他。

李染連忙搖了搖頭，“怎么可能！主編愿意幫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不要。”

“嗯。那就成。”她點了點頭，又抿了一口咖啡。

房間內就這么靜下來了。

至于為什么房間內就剩下李染和金智雅兩個人？

在李染回來后，金智雅就以新項目的編劇的名義，單獨給他留了一個辦公室。

現在他寫劇本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里。

“你現在應該知道叫我啥了吧？”金智雅突然問道，在寂靜的空間中尤為突出。

“啊？”李染有些愣神，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

“需要我重復一遍？”

“呃，小姨。”

“嗯。”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是我的晚輩，我自然會在能力范圍內照顧你。”

“既然你是我的晚輩，我自然會在能力范圍內照顧你。”

“行。我走了。”話音未落，她便起身準備離開。

看著金智雅的背影，他有些茫然。

所以她過來是干什么？

只是為了聽他喊一聲“小姨”？

……

接下來的幾天里，李染一邊精修劇本，一邊把所有角色的人設、鏡頭風格、音樂方向、場景概念通通梳理成系統文檔，發給金智雅。

而金智雅那邊，則開始四處聯系。

“明天下午三點，有個導演見你。”

金智雅把一張名片丟在李染辦公桌上，“地點我已經約好了，是漢南洞那家他常去的咖啡館。”

李染看了一眼，心中略有些緊張。

他記得這個名字——柳鐘勛。

這位導演以副導身份做出不少成績，漸漸被業內認可，后來開始獨立執導，接連推出幾部帶有奇幻與哲理氣質的劇集，拍攝手法很有自己的味道。

如果能爭取到他，對整部劇的氛圍和調性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保障。

但問題是——現在是2013年。

柳鐘勛還沒有徹底從“副導”轉型，他在業內名聲不錯，但也屬于“不上不下”的階段。

所以這次見面，既是李染的機會，也是一場試探。

第二天下午，漢南洞。

李染提前十五分鐘到場，點了一杯美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帶來了厚厚一沓資料：分集大綱、人物小傳、劇情節奏線，甚至還貼心地配上了分鏡草稿和音樂情緒建議。

三點整，一位身形消瘦、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柳導演您好。”李染起身打招呼。

“李編你好，我看了你劇本的前幾集。”

柳鐘勛坐下后也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挺有意思的，氛圍感很濃，不過我不太確定你能不能撐住整個劇。”

李染并不意外這個開場，他淡定地遞過去一份資料，“我理解。您可以看看這個，是后面所有核心情節點的走向框架。還有，這幾頁是對神話背景的處理方式，以及視覺化的概念圖。”

柳鐘勛翻看了幾頁，眉頭一挑。

“你這些……都想好了？”

“從世界觀到臺詞語感，從角色間的命運關系，到鏡頭節奏和光影色調，我都考慮過。”

李染聲音平靜，“我需要的是一個懂得‘留白’的人，一個能拍出孤獨感，又不讓觀眾覺得‘空’的導演。”

柳鐘勛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你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我知道我名氣不大，”李染直視他，“但我對這部劇有百分之百的掌控和熱情。我不怕失敗，只怕碰不上能讀懂它的人。”

柳鐘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繼續翻看著后面的資料。

直到將近四十分鐘后，他合上了紙頁，抬頭看他一眼。

“我不敢保證我能拍出你腦子里的一切，”他說，“但如果你愿意給我足夠的空間和資源，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試一把。”

“謝謝。”李染笑了笑。

……

而與此同時，一則演員公開招募的通告，已經正式掛上了業內交流網站。簡潔的文案卻極具誘惑力：

新劇籌備中，奇幻題材，大制作，黃金檔播出。

主演&特別出演若干，性別年齡不限。

有靈氣者來。

有故事者來。

有勇氣者，亦請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你可愿，重逢于此？

演員招募消息一經放出，后臺就如水庫決堤般涌進了大量報名簡歷。

金智雅將一部分篩選工作交給導演和副導演，自己則親自盯著幾位重點人選。

第二天，金智雅將一摞最新投遞名單放在了李染桌上。

在一眾名字中，隱約浮現出幾個名字，清晰可見：

金高銀、劉仁娜、林允兒、李棟旭、李勝基......

幾天后，《孤獨又燦爛的鬼怪》的試鏡工作正式啟動。

柳鐘勛導演親自坐鎮。

金智雅作為制片全程旁觀。

“你確定不親自盯著嗎？”她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假裝看資料、實則眼神游離的李染，“畢竟是你劇本里的靈魂人物，選得好，這戲就成功一半。”

“我信你們的眼光，”李染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我主要盯劇本修訂。”說完，他正想喝口飲料，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外頭的會議室門“咔噠”一響，有人推門而入。

“各位老師好，我是來試鏡的。”男人脫下墨鏡，面帶微笑，“李勝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