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掀開盛夏的簾幕時,書店的綠漆木門掛上了風鈴。
阿寧踮著腳擦拭書架頂層的灰塵,指尖忽然觸到個硬物。抽出來是牛皮紙包著的舊書,扉頁夾著張泛黃的書簽。墨跡灑開的詩句里,夾著片早已風干的玉蘭花瓣。
“這是你當年忘在店里的。”林深不知何時站在梯子下,手里端著冒熱氣的茉莉茶,那天你走得急,詩集掉在座位底下。
記憶如茶葉在沸水中舒展。十八歲的暴雨天,她摞著醫院的繳費單沖進雨里,甚至沒來得及撿起最愛的聶魯達詩集。玉蘭花瓣是從窗外老樹上飄進來的,沾著雨水貼在了書頁間。
林深接過她手中的書,指腹撫過那句“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玻璃窗將陽光裁成菱形,落在他肩頭織出細碎的金線。
十年前那個潮濕的午后,少年就是用這樣的姿勢,把花瓣悄悄夾進陌生女孩的書里。
其實我撿到了你的學生證。“也從柜臺抽屜取出塑封的證件照。照片上的阿寧扎著馬尾,嘴角沾著面包屑一一那天早晨她邊跑邊吃早餐,差點撞倒整排書架。
阿寧耳尖發燙,伸手要搶。林深笑著舉高手臂,風鈴被撞得叮咚作響。蟬聲突然洶涌起來,混著舊電扇的嗡鳴,把七月的風攪成蜂蜜色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