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睫毛上凝結成霜，楚傾天從劇痛中蘇醒時，首先嗅到的是混著龍涎香的腐臭味。他試圖挪動手指，卻發現四肢被九根玄鐵鎖鏈貫穿，釘在刻滿符咒的寒玉壁上。冰獄頂端的夜明珠投下幽藍冷光，映出三百具懸浮的冰棺——每一具里都封存著楚家族人扭曲的面容。

“喀嚓。“

玉靴碾碎冰渣的聲響從黑暗中傳來，明黃衣袂掃過滿地血污。宇文桀把玩著半截瑩白劍骨，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捏住楚傾天下頜：“愛卿可知，你昏迷這三日，后宮新增了七十二位美人？“

楚傾天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鎖鏈隨著掙扎發出刺耳摩擦聲。他死死盯著對方腰間玉佩——那上面本該鐫刻著“山河同壽“四字，此刻卻變成“萬凰朝宗“的血色篆文。

“別這么看著朕。“宇文桀突然將劍骨刺入他鎖骨，“你當真以為，蕭玉容腹中胎兒是意外流產？“指尖劃過冰壁上錯綜的劍痕，“從你拒絕納江映月表妹入宮那日起，她每日給你喝的醒酒湯里...可都摻著絕嗣散啊。“

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楚傾天想起鳳臺血戰前夜，蕭玉容捧著安胎藥時的溫柔眉眼。她小指上那枚翡翠戒指，此刻正戴在宇文桀拇指上，折射出森冷綠光。

“為什么...“鮮血從齒縫滲出，凍結成赤紅冰棱。

“因為你是玄凰血脈最后的容器。“宇文桀突然掀開龍袍，胸口猙獰的傷口里跳動著半顆金色心臟，“知道朕為何能承受劍骨移植嗎？二十年前楚家滅門夜，你父親親手剖出這顆心——“

“轟！“

寒玉壁突然炸開蛛網裂痕。楚傾天瞳孔迸射金芒，被鎖魂釘禁錮的心臟竟發出鳳鳴。懸浮的冰棺劇烈震顫，棺中尸體齊刷刷睜開血眸。

宇文桀暴退三步，袖中甩出十二道鎮龍符：“按住他！“

暗處閃出四名黑袍修士，手中拘魂鏈洞穿楚傾天丹田。為首者掀開兜帽，赫然是聲稱閉關的國師！他枯槁的手指捏著枚染血玉簡——正是楚傾天送給淑妃的定情信物。

“你的江映月很可口。“國師舔著玉簡上的血漬，“特別是被剜出金丹時，哭喊著求你救她的模樣...“

楚傾天突然昂首發出一聲悲嘯。冰獄頂端的千年玄冰簌簌墜落，三百冰棺同時爆裂。碎冰中浮現金色流火，竟在空中凝成玄凰虛影！

“快挖出他的心臟！“宇文桀厲喝，手中劍骨化作流光刺向楚傾天眉心。

“咚！“

劍骨在觸及皮膚的剎那驟然懸停。冰壁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佝僂身影從陰影中爬出——本該葬在皇陵的太后，十指血肉模糊地摳著冰面，用前朝密文刻下一行血字。

“傾天...梧桐...“老嫗喉嚨發出風箱般的嘶響，“楚家祖墳...碑下有...“

三支龍紋箭破空而至，貫穿她干癟的胸膛。宇文桀的貼身暗衛從虛空踏出，弓弦上還沾著蕭玉容的耳墜。

“母后總愛說些瘋話。“宇文桀碾碎太后的頭顱，將沾著腦漿的手指按在楚傾天眼皮上，“就像你那皇后，臨死前還在喊你的名字——“

楚傾天突然咬碎舌尖。金血噴濺在冰壁的瞬間，整座冰獄響起鳳唳九天之音！玄凰虛影俯沖而下，烈焰焚盡拘魂鏈。國師慘叫著化為灰燼，宇文桀的龍袍燃起青火。

“攔住他！“帝王嘶吼著捏碎傳送玉符。

楚傾天掙斷最后一根鎖鏈時，左臂筋肉已被玄鐵絞碎。他踉蹌著撲向太后殘軀，染血的手指撫過冰面——那些密文在鳳凰火中重組，顯現出驚世秘辛：

**“楚氏玄凰非血脈，乃九幽弒神劍所化。宇文氏竊劍骨鎮龍脈，楚兒速掘祖墳...“**

冰獄穹頂轟然坍塌，楚傾天隨著尸骸墜入暗河。在意識消散前，他恍惚看見冰棺中爬出的腐尸們，正朝著皇宮方向跪拜——那些潰爛的唇齒間，竟都含著半截鳳凰形狀的劍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