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得勁兒！”

閆明整個人泡在剛換過水的池子里，蒸騰的熱氣糊在臉上，連耳根子都泛著紅。他滿足地長嘆一聲。

“等咱掙大錢了，非得讓老毛子都來搓澡！”

“不！得讓毛熊妹子來按摩！”

閆明拍著水花立下宏愿，必須得把東北洗浴發揚光大時，完全沒注意到坐在池子邊上的王勇義正把煙頭按在瓷磚上碾得吱吱響。

“老舅，下來泡一會兒啊！“閆明撩起水潑過去，“昨兒個你還說泡透了才好下泥呢！

透過澡堂內彌漫著濃濃水蒸氣，手里拿著搓澡巾的師傅向熱水池走了過來。

“哪位老板搓背？

“師傅您聽岔了！“王勇義把搓澡師傅支走后，撲通跳進池子濺起老高水花。

扒著池壁挪到閆明跟前，壓著嗓子問道。

“閆小子，電視機的事兒你要怎么解決？”

“你可別忘了，來之前你怎么答應了我。”

“要是我們兩手空空的回去。你爹和你親大爺，這輩子別想在村里抬起頭了。”

閆明慢悠悠搓了搓胳膊，把黑泥卷兒簌簌落進水里。

“老舅，你別擔心了。你的黑白電視機我肯定會給你解決。”

“還有，不是我給你換電視機。”

“而是需要你的好哥們兒，趙叔出面才能給你換電視。”

閆明可沒有邊民這個頭銜，昨天能進入大黑河島，那完全是靠著擁有邊民身份的趙明賀。

正常來說，作為沈城人的閆明，無法在大黑河島上跟老毛子交易。

想要交易的話，必須前往黑河口岸。

這個時期大黑河島上的集市，那可是給擁有邊貿交易免稅額度的本地邊民準備的集市。

坐在一旁泡澡的趙明賀聽到閆明提及自己，苦笑著說道。

“閆明，你可別拿叔逗悶子了“

“我一個月工資才幾個錢，你們那三百多個罐頭最少也得要一千塊錢呢。”

“這錢可是跟我一年的工資差不多。再說了，我家那口子要知道我動工資。。。”

說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那泡發的指頭在喉結上劃出一道白印子

抓到機會的趙明賀是想賺這錢，但現實的經濟狀況不足以支持他。

閆明嘩啦站起身，水珠子順著一整塊腹肌往下滾落。

“你們就別瞎操心了，好好泡澡，搓澡，按摩即可。”

“對了，趙叔這浴池哪位師傅搓澡搓的好，您給我找一下唄。”

還沒等趙明賀給閆明介紹搓澡師傅，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向浴池內喊道。

“趙哥！稗了溝的人過來找你，說有老毛子找到他們那邊了。”

“啊？！”

趙明賀和王勇義原本還在池子里蔫頭耷腦地泡著。

聽到“老毛子找到稗了溝“這話，跟觸電似的嘩啦就從水里竄了起來。

“你說，老毛子找到稗了溝了？”

站在浴池和更衣室交界處的那人，看著三人此時的形象，猶豫了兩秒才說道。

“稗了溝來的是一個姑娘，要不...幾位先拾掇拾掇？“話音還沒落地，池子里的三人拿起毛巾甩上了肩。

哪還有心思搓澡，胡亂沖了沖身子，套上衣服頂著一腦袋濕氣就沖到了大眾澡堂門廳。

身穿墨綠色制服的機場人員，看著眼前兩大一小直冒熱氣的組合，好奇的發出了詢問。

“哪位是沈城來的商人？毛熊國商人請您過去一趟。”

陸欣晨記得，按照那名毛熊國商人的描述，來自于沈城的商人，應該是一老一大一小的組合。

“是我和這位。”

閆明整理一下容貌后，往前走了半步。

“你們不是三個人嗎？。”

陸欣晨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半大少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工作證邊緣。

“不是說還有個懂俄語的老先生？”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面前的半大小子能說服毛熊國商人進行包機。

“嗯，等一下我給另一個人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閆明剛要抬起放在前臺的電話。

“不用了，去機場的車就在外面等著呢，人在哪里我們去接就行了。”

攔住了閆明的陸欣晨，指向門外正噴著白氣的松花江六座面包車。

陸欣晨來之前，已經知道最少要接三四個人，機場那邊就安排了一輛哈飛生產的松花江HFJ6350六座面包車。

閆明縮著脖子鉆進車廂的瞬間，暖氣裹著皮革味撲面而來。

相比閆明他們坐過的北汽212吉普車，面前的這輛松花江六座面包車，那真屬豪華車了。

前往招待所接上金老頭兒后，這輛車一路開向了遷至稗了溝的黑河新機場。

相比90年才接通全國鐵路網，黑河這個城市通航時間那可以說歷史悠久了。

坐在閆明旁，到現在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王勇義低聲問道。

“閆小子，這老毛子真包飛機了啊？”

“嗯。看來，這老毛子是聽進了，昨天我給他的建議。”

其實昨天建議老毛子包機，閆明也就是試探而已。

他沒想到，這基洛夫斯基還真的準備包機了。

看來毛熊國那邊的情況，比閆明所想的更加惡劣。

以前他都是從大人們的口頭和網絡上了解到的信息，現如今是真真切切的經歷著。

載著幾人的車沒一會兒，就到達了位于稗了溝的黑河機場。

車輛停靠航站樓的瞬間，第一個下車的閆明，還沒等仔細打量面前的機場。

等待已久的基洛夫斯基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擁抱了閆明。

“哦！閆同志！我等你好久了！”

他已經知道，這來自于沈城的三人組中，到底誰才是真正擁有話語權的人。

“幾位同志，負責包機事項的工作人員們，已經在會議室等著各位了。”

“這位毛熊國商人，一直在強調。”

“必須等到你們到達，他才會談具體的包機方案。”

陸欣晨打斷了準備敘舊的幾人，帶著他們前往了用來洽談包機的會議室。

其實對黑河機場的工作人員們來說。

新機場在85年通航后，商業包機出現在他們機場還是頭一次，以前也就是聽說哈市那邊的機場會出現商業包機。

擁有1500米長的水泥跑道的新機場，雖然達到了可以起降“安-24”“運-7”等機型的標準。

但到現在為止，黑河機場一直以黑河—哈市的固定短途航線為主。

也就是在最近，開通了沈城，連城等稍微遠點的航線。

推開會議室木門的瞬間，閆明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茶垢味。

坐在會議桌前的幾位工作人員都站起來，目光在閆明等人身上來回打轉。

最終，一位穿藏藍制服的負責人往前探身說道。

“同志，你們由誰來對接機場包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