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哨船實在太矮，加上哨船與兩艘福船有點距離

哨船上的許浪和魏鏡并看不到小福船甲板上的具體情況。

不過伴隨著幾聲槍聲響起。

即使看不到的許浪和魏鏡，也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么情況。

緊接著，便見到一名接一名的旗軍抱著箱子從小福船回到了大福船上。

剛才這群人從大福船上跳到小福船上時可是沒有拿任何東西的。

這些一個接一個的箱子是應該本就在小福船上的貨物。

“這是什么情況，這輛突然冒出來的小福船不是走私船么？這郭衢千戶所的百戶李遇潮是要干嘛？私通走私犯么？”

看著眼前情況的許浪眼神一變。

“也說不好吧，萬一郭衢千戶所的人是在攔截呢？他們先把走私船的貨物給收繳了。”

魏鏡摸了摸這陣子下巴長出的些許胡茬。

坐在船艙里的張四德聽著自己兩位兄弟的推斷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推斷與自己兩位弟弟并不相同。

“可能，情況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差。”

還要差？

許浪第一時間并沒有聽懂張四德的意思。

只見來自郭衢千戶所的旗軍一個箱子接一個箱子地搬空了小福船的貨物。

隨著手持火槍的獨眼百戶李遇潮回到了大福船上。

大福船通過鐵鏈收起了插在小福船上的飛叉，并逐漸揚帆離開了小福船。

“什么情況？這小福船怎么一動不動？”

魏鏡好奇打量著那艘一動不動的小福船。

直到大福船都離開一段距離了，那小福船依舊沒有揚帆，就這么浮在海面上。

“砰！”

“砰！”

“砰！”

霎時間。

已經與小福船拉開一段大福船突然接連開炮。

漆黑的炮彈在海面上劃過弧線重重轟在了那艘停在原地的小福船上。

有的炮彈直接將甲板轟地粉碎，有的炮彈將船側身轟出個大窟窿來。

更有炮彈轟斷了小福船的桅桿，折斷的桅桿整個塌了下來。

“砰！”

“砰！”

“砰！”

大福船上不停開炮。

直到到處都是窟窿的小福船被海水徹底淹沒后才停止了炮擊。

而在哨船上看著這一幕的許浪和魏鏡也是一臉詫異。

從結果來看，他們的推測都錯了。

如果郭衢千戶所是與走私犯私通的話，就沒道理這么轟沉小福船。

同理，即使郭衢千戶所是在收繳走私犯的貨物，也沒有道理這么轟沉小福船，而是會將小福船帶回沈家門水寨。

要知道在如今禁海的大明，這么一艘小福船的價值可不菲。

任誰都不可能就這么轟沉。

“這走私船沒有守定海衛的規矩，或者說，他們給定海衛的孝敬并沒有達到定海衛的心意，于是便被攔了下來，并搶走貨物并轟沉船身作為警告。”

哨船船艙里的張四德悠悠道。

而這時甲板上的許浪也是明白了過來。

合著不是定海衛的船偶爾與走私船私通這種小事......

而是這定海衛的船根本就是這東海之上的海匪，專門就收這些走私船的好處。

只要走私船給的好處不符合他們的心意，便會像剛才那艘小福船一樣被無情地轟沉。

“警告，定海衛這是在警告誰？”

魏鏡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當然是在警告其余有著走私船的江南士紳了，讓他們日后在想要過定海衛管轄的海域時，得提前拿出有誠意的打點。”

張四德解釋著。

甲板上沉默了一陣。

沉吟了一會兒的許浪這才開口道。

“沈家門水寨就放任這定海衛如此么？觀海衛、臨海衛的官員呢？”

“呵呵，三弟，你覺得這艘小福船是怎么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來到這里的？”

張四德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

稍加思索的許浪眼中閃過恍然，臉上的表情卻一冷。

的確，這艘小福船在被他們發現的時候，幾乎就已經穿過了觀海衛的海域。

可以說這艘小福船完美地通過島嶼的遮掩和巡邏的時間差，躲過了他們這艘哨船。

如果說是運氣的話，那也太巧了吧？

除非......

這艘走私的小福船船長有觀海衛哨船巡海的時間和路線！

這么一來，躲開巡海的哨船就不是運氣。

而是必然！

這艘小福船從北而來，肯定是先穿行過了臨海衛負責巡哨的海域。

也就是說，小福船極有可能擁有觀海衛和臨海衛的巡哨路線和時間。

觀海衛和臨海衛怕是也不干凈。

那定海衛更不用言，那轟隆隆的炮聲似乎還在耳畔環繞。

“竟已至此。”

許浪吐了一口長氣。

這沈家門水寨根本就是借巡哨之名，行出海牟利之實。

不過從人性的角度思考了一番，許浪便清楚這種情況也并非偶爾。

而是必然！

東海沿海的軍戶成員在這個時代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們比其他所有人更有機會、更有實力進入這沸騰大海。

他們在走私和海盜活動中享有著極大的競爭優勢。

首先，東海沿海的軍護更容易接觸到船只和航海技術。

這一點可以追溯到朱元璋將手下敗將方國珍的水師分派到各衛所，使得許多長期從事海上活動的家族成為軍戶。

其次，以海為生的家族傳統或許會淡化，但是各個衛所卻始終是水師技術的中心。

更重要的是，在大明的大部分時間里，衛所是唯一可以合法建造大型船舶的地方。

甚至像定海衛一樣根本不用建造，而是直接使用軍船。

水師官員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手下士兵、其他鄉紳參與海上貿易，就能獲到豐厚的利益。

這豐厚的利益會輕易腐蝕掉水寨，這背后無數的世家、鄉紳都會紅著眼掏出金銀。

只為能讓自己的船在那大海上航行。

“怪不得這郭衢千戶所的百戶李遇潮根本不避著我們，合著整個沈家門水寨背后的高管們早已是心知肚明，就算給我們看到也是毫不在乎。”

魏鏡嘆了口氣，緊接著又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張四德。

“咦，大哥，那我們龍山所呢？我們不整點犯法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