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幾個隨從的確輕功厲害，”林影冷哼一聲，“你差了點，最多和老子不相上下，被發現沒什么好奇怪的。”

那文士打扮的人臉色一滯，但隨即笑道：“林先生說得不錯，不過今日我們來，倒不是請各位大人考評輕功的。”

他故意略去云四娘和曹無雙、胥春三人，將所有人都叫成大人，惹得蜀山三俠大皺其眉。

林影不為所動：“那你們來干嘛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人笑道：“自然是求干將莫邪兩把神劍一觀。”

林影冷笑：“你誰啊？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就想在我們手里奪寶？”

那人被他嘲諷，卻也不惱：“我等化外之民，姓名不足以污了各位大人的耳，各位可以叫我小劉，這位是阿大，”他指了指身后的四人，“這位是阿二，他倆是阿三和阿四。”被稱作阿大的，正是那虬髯大漢，阿二是個矮壯漢子，雙臂奇長，猶如猿猴，阿三是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阿四年紀最輕，大概三十出頭，是個身長九尺的巨漢。

將身后四人介紹完畢，那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當然，我們不止這么幾個人，真正說到人數，可能比你們要多一點。”

他緩了一緩，又說道：“比起正在往這里趕的韓陽城戍衛軍也要多一點。”

林影瞳孔一陣緊縮，他自然知道韓陽城的守軍正啟程前來接應自己這一行人，人數接近五百人，而眼前這幫人說他們的人數還要多一些。

楊朗甕聲甕氣地問道：“那么閣下是犬戎的哪一位大人？”

那人擺了擺手：“這位兄臺不必客氣，叫我小劉便是了。”

楊朗雙槍已然在手，劉姓是犬戎的國姓，此人很可能是犬戎的可汗王室一族！

曹無雙上前一步，微微冷笑：“閣下打算憑幾句話，就逼我們交出神劍？”

小劉假裝慌亂：“豈敢豈敢，這位大人此話過了，小可剛才說了，只是想借劍一觀而已。”

王彥大怒：“犬戎蠻族當我們是無知小兒嗎？借劍給你們，豈不是委肉于虎，還拿的回來嗎？”

至于王菲公主殿下，當這五個犬戎人出現的時候，她就決定絕不開口說話。

那小劉一臉無辜：“五皇子殿下息怒，我等并無惡意，若是造成誤會，害得兩位殿下受了驚嚇，豈不是小可的罪過，尤其是翠屏公主殿下。”

王菲憤憤不平，我都一直裝聾作啞了，怎么還能說到我頭上啊？

接下來小劉的一番話直接令翠屏公主暴跳如雷。

“畢竟翠屏公主不久就要嫁入我犬戎的，小可若是不慎讓公主受了驚嚇，怎么向鄙大汗交待呢？”

“你放屁！”王菲顧不得害怕了，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指著那小劉怒叱出聲。

小劉卻是不慌不忙：“小可豈會拿兩國邦交開玩笑，是真是假，公主不久自然知曉。”

王菲還要再發作，王彥上前一步，站到妹妹身前，目視那小劉：“閣下究竟意欲何為，劃出道來吧。”

小劉似乎有些意外，看向王彥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贊賞：“殿下明鑒，我們真的只是想要借神劍一觀，不過既然你們不信任我們，我們又不愿大動干戈沖撞二位殿下，小可有個建議，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小劉的目光從云四娘和冷廷玉二人臉上掃過，充滿了挑釁。

王彥正欲開言，曹無雙已是喝道：“什么建議？有屁快放。”

小劉眉毛一挑：“曹大人好粗魯啊。”一句曹大人令蜀山三俠均是臉上一陣抽搐。

“小可的意思便是，我們有五個人，請你們也挑出五個人來，我們來一次比武較量，五局三勝，如何？”小劉的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冷廷玉輕咳一聲，抬手止住了正要發作的曹無雙和林影。他直視小劉，聲音低沉：“若是我們不同意呢，你們會如何？”

小劉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敲擊著腰間的刀柄，語氣淡然：“小可這次通過赤狄國境越過大青山打獵，帶了三千鐵騎，不好約束啊。”他頓了頓，目光陡然一冷，“真沒法保證他們都會對二位殿下以禮相待。”

王彥勃然變色：“三千鐵騎？你們這是入侵！你們欺我大秦刀劍不利嗎？”

小劉保持著笑容：“說到入侵，兩國邊境之上，互相打草谷的事情哪一天沒有？你們大秦硬生生在我大犬戎西邊造出了六百里無人區，也沒見你大秦哪個正義之士跳出來阻止這暴行！”說到最后，眼中似有火光迸出，“大秦有刀劍，我犬戎彎刀也未嘗不利！”

王菲聽到這話不禁有些狐疑，望向哥哥王彥，心道不是說大秦與犬戎在邊境上的沖突，我們敗多勝少嗎？這六百里無人區又是怎么一回事？

楊朗喝道：“四年前，犬戎趁我大秦滅晉之機，奪取晉北五郡之地，至今沒有歸還，說到暴行，有比占我國土，奴役我子民更喪心病狂的暴行嗎？”

那被稱作阿大的虬髯漢子冷笑一聲：“若不是我犬戎在兩河之地消滅了十萬晉軍，你大秦能不能滅晉都還兩說，居然還好意思來討要晉北五郡！”

王彥怒道：“晉北五郡，一百三十萬華夏子弟，被犬戎編入保甲，為奴為婢，此等羞辱，我大秦軍民一日也不敢忘！”

王菲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大夠用，她不關心國家大事，雙方爭吵的內容她并不了解，她只知道，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她平日里溫和文靜的五哥哥如此的暴怒失控，甚至連她這個最受寵的妹妹也不敢說出半句勸解之詞。

云四娘和曹無雙也都沉默不語，他們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當年大秦統一天下之戰，他們是親歷者，但無論是大秦，是大晉，還是大楚抑或南漢，這些江湖客都是一視同仁，除去被他們鄙視的那些被各國收買的朝廷鷹犬，沒人會去摻和，他們只會對戰爭中受苦受難的百姓給予同情和力所能及的幫助，僅此而已，對現在雙方吵得火星四射的這些東西，他們也不懂，他們只是覺得，血液里面有某種東西在漸漸沸騰。

胥春的感受要深一點，她曾經做過兩年的將軍夫人，知道每次對戰異族的時候，那些平時朝堂上斗得跟烏眼雞似的文臣武將，聲音都會變得空前一致。

那個讓她又恨又怕的人，曾經拔劍斫案，然后用劍抵住一名前來求情的西域小王，“國家之仇，民族之恨，吾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