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曹無雙和徐云昊等人開了口,其他蜀山弟子們也紛紛表態,不愿接受朝廷兵馬的護送。反應最激烈的,竟是最初由路無病帶來與大內侍衛們一起尋寶的那幫三代弟子。他們竟是將這幾日與大內侍衛們的相處當成了一種恥辱,言語間滿是不屑與抵觸。
林影的眼睛已經瞇了起來,原本因同仇敵愾而對蜀山產生的那一絲好感蕩然無存。他心中冷笑,恨不得隨便挑一個蜀山弟子,揭開頭蓋骨,看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腦子里到底裝了什么。他一轉頭,正對上躺在擔架上的黃維那調侃的目光,不由得怒目而視。黃維卻笑得更加開心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甚至還故意挑了挑眉,挑釁意味十足。
云四娘神色一凜,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既如此,我獨自留下與冷前輩、林先生以及二位殿下一道,由官兵護送,帶著神劍前往中都。曹師侄,你帶著蜀山諸位弟子先行出發,前往中都等我們,并飛鴿傳書給蜀山,請掌門師兄派人——最好是他親自帶人——前往中都,與我們一道護送神劍回山。”
她話音未落,一名蜀山二代弟子便急不可耐地站了出來,語氣中滿是不服:“云師叔,我們不需要官兵護送也能把神劍帶回蜀山!何必如此麻煩?”
云四娘冷冷瞥了他一眼,聲音如冰:“閉嘴,不知天高地厚!”
那弟子被她的目光一刺,頓時噤若寒蟬,低頭退了下去。云四娘在蜀山輩分極高,地位超然,平日里極少動怒,今日卻直接呵斥,眾人一時不敢再言。連徐云昊等江湖豪客也紛紛閉嘴,不敢多言。
云四娘目光轉向曹無雙,語氣稍緩:“既如此,就交給曹師侄了,速速帶領蜀山弟子離開晉州這是非之地。”
隨即,她對著徐云昊等人拱了拱手,語氣誠懇:“多謝諸位相助我蜀山,今日就先別過,改日事情了結后,云四娘自當登門道謝。”
一眾蜀山弟子和江湖豪俠面面相覷,心中疑惑:這么快的嗎?剛碰面就趕他們走?
胥春突然上前一步,聲音清脆卻堅定:“云師叔,我不走!我要和你還有兩位殿下一道去中都!”
云四娘一時語塞,正想著如何勸她,卻見胥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眼中滿是倔強:“云師叔,我不怕他!”
二代弟子呂無咎聽出了弦外之音,冷哼一聲:“是不是那個魔頭也在晉州?云師叔,你太高看他了!不說我們蜀山這么多人,更有各位江湖朋友相助,就算是胥師妹,也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武功遠在我等師兄弟之上,二代弟子中僅次于曹師兄。若真遇上他,直接一劍刺他個透心涼便是,怕什么!”
“就是!他不來,我們遲早也要殺到他老巢,取他首級!”一眾蜀山弟子和江湖豪俠紛紛應和,摩拳擦掌,仿佛敵人已是囊中之物。
云四娘緊咬嘴唇,直到眾人的聲音漸漸平息,才緩緩開口:“不是我們蜀山怕什么人,而是眼下護住神劍、平安回山才是重中之重,不宜橫生枝節。大家還是照我方才說的,先去中都吧。”
眾俠士無法反駁,只得點頭稱是。唯有胥春依舊緊緊抓著云四娘的衣袖,不說話,但臉上的倔強絲毫未減。
一旁的翠屏公主王菲見狀,忍不住插口道:“云女俠,就讓胥女俠留下吧!有我們在,沒人能傷她。”她轉過頭,嬌憨地看著冷廷玉:“玉老爺子,是不是啊?”
冷廷玉面無表情,林影卻在一旁冷冷道:“在下可以保證,若真有無法應對的危險,我和玉老爺子會第一時間護著二位殿下離開。至于其他的,我們什么也承諾不了。”
王菲瞪了林影一眼,正欲發作,卻見云四娘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胥春的手:“既如此,春兒就和我一起吧。”
胥春臉上頓時綻開笑容,仿佛不是要留下來面對危險,而是留下來與云四娘一同享用美食:“云師叔真好!”
曹無雙略一遲疑,隨即說道:“既然春妹留下來,那我也留下。路師弟,就勞煩你帶領其他人前往中都了。”
路無病心中一陣無奈。他本是想留下的,這段時間與林影、龍山四絕以及兩位殿下相處甚歡,尤其是翠屏公主王菲。每次給她講江湖逸事,看她眼中閃爍的崇拜,他都覺得無比滿足。但曹無雙既已發話,他只能暫時告別公主殿下了。
“好在離中都不過五六百里,很快還會再見。”路無病暗暗寬慰自己。
此時的王菲自然不知路無病心中的百轉千回,聽到曹無雙和胥春都會留下,已是高興得跳了起來,上前一把拉住胥春的手,嘴里不住地念叨:“太好了,太好了!”
五皇子王彥雖也欣喜,卻不敢像王菲那般放肆,只是走到曹無雙面前,拱手道:“曹大俠,在下中都王彥,先謝過曹大俠護送之義了。”
曹無雙早已知道王彥和王菲的身份,雖不愿與皇室有過多牽扯,但也不敢怠慢,連忙還禮。
云四娘笑著拍開胥春的手,語氣寵溺卻帶著一絲無奈:“多大了,還像個孩子。”她美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隱憂。
方才曹無雙開口要留下時,她分明看到,冷廷玉的臉上掠過一抹濃烈的殺意。
冷廷玉淡漠地看著路無病等人離去,隨后朗聲道:“諸位,藏了這么久,該露面了。”
除去云四娘和林影,其他人皆是一愣。
只聽得一聲長笑:“玉老爺子果然名不虛傳,可笑我們幾個還以為藏得隱秘,不想老爺子早就發現了。”
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后,閃出五道人影。為首一人,年約三旬,文士打扮,腰間卻佩著一柄彎刀,刀柄上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身后跟著四人,皆是江湖武夫的短打扮,其中三人腰佩彎刀,唯一不帶兵器的,正是前一日那個輕功超卓的虬髯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