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們見過嗎
- 錦衣陳千戶,北鎮(zhèn)撫司第一斬妖刀
- 小林棋圣
- 2604字
- 2025-05-20 10:01:00
李光頭陰郁著臉,目光逡巡著,當他掃過那片陰影,眉頭一皺,突然發(fā)問:“這位是什么人?”
陳楓見避無可避,只得向前邁了一步,但依舊將大部分身體藏在陰影中,毫不示弱道:“李老大可是問的在下嗎?鄙人當然是法雷爾爵士請來的客人啊!”
李光頭怔一怔,瞳孔微睜,或許在雙嶼港,還沒有人敢和他李老大這么說話,霎時間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fā)泄。
李光頭為何發(fā)火?
雖然同為雙嶼港的話事人,他和許棟卻不同屬一系。
許棟祖籍東南,在當?shù)亟?jīng)營了很長時間,觸角遍布各地,和東瀛商人關(guān)系也不錯。
而李光頭的祖籍卻是泉州,經(jīng)略東南時間較短,各方面勢力都不如許棟,能當上雙嶼港的話事人還是托了佛朗機人的福。
早年佛朗機想做雙嶼港的生意,特意把李光頭扶持起來,用來對抗許棟。
佛朗機人選的時機很好,恰逢嘉靖初年鬧出的大倭亂,使得東南沿海的明軍對倭寇們嚴防死守,這本該是佛朗機人獨霸市場的機會。
可惜沒過多久,以榭巴尼亞王國和博都雅王國實現(xiàn)了分治,佛朗機無敵艦隊一分為二,實力大減。
漸漸的,三方漸成鼎足之勢。
這份平衡也維系了許多年。
偏在這時,陶天德作為李光頭麾下的艦隊提督,居然被人殺掉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對方船頭掛的居然是許棟的旗幡。
這對李光頭來說無疑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疼得讓人嘴角抽搐。
這些年他一直被許棟壓著,麾下沒有多少強力的海員,只能招募倭寇中的浪人。
看著許棟做大做強,心中不是滋味。
某日,李老大突發(fā)奇想,讓手下悄摸摸去劫許棟的新客戶,得手過一次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只要發(fā)現(xiàn)許棟的商船經(jīng)過,一個突襲過去控制住,就能通過威逼利誘設(shè)法把這些客商變成自己的,李光頭靠著這手操作截了許棟不少客戶,幾乎每艘船都干過劫掠。
這件事許棟知道。
好幾次都氣得差點要跟李光頭火并,但每次都被佛朗機人居中調(diào)停。
一來二去,兩人恐怕早就習(xí)慣在人前嬉皮笑臉,轉(zhuǎn)臉又破口大罵,問候?qū)Ψ阶孀谑舜@么些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如今看到一艘沒有護航編隊的新船,李光頭慣例派人過去攔截。
結(jié)果旗艦派出去才剛照面,就被對方殺了個提督?
這可怎么得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暴跳如雷。
后來聽聞,連護船的井上太郎也被斬殺?
那一刻,李光頭只恨自己不在船上。
又經(jīng)過多方打探,得知在井上太郎戰(zhàn)死后,他弟弟棄船跳海,船上只剩下阿祥一個戰(zhàn)力。
迫于壓力,阿祥殺掉了陶天德舉艦投降,將全部的有生力量保存下來。
李光頭不是不知道那是權(quán)宜之計,但他就是不爽,明明你們還有戰(zhàn)斗力…
為什么不拼一下?
為什么要棄船跳海?
為什么不能與艦同沉?
為什么不能為了我的利益跟對方死一死?
在他看來,就算沒人去跟佛朗機人斡旋接洽,佛朗機炮艦也不會坐視他麾下一艘旗艦落入許棟的手中,所以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功勞,反而那投降的舉動顯得有些貪生怕死。
沒過多久,坊間再傳大明劍客擊敗了東瀛武士,李光頭基本確認了那人的身份。
只是,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他不是許棟的人嗎?
為什么要重創(chuàng)許棟背后的足利義幕府?
這些問題,李光頭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有法雷爾爵士。
想到佛朗機人平日就沒少幫扶李光頭,結(jié)果辛苦扶持的代理人,居然蹬鼻子上臉。
就好像自己養(yǎng)的一條狗,有天突然不認自己,還對自己狺狺狂吠,這讓約瑟夫·法雷爾丟盡了臉面,遂怒斥道:“李老大,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你究竟要干什么?是不是想跟我火并?”
李光頭見對方生氣了,連忙服軟道:“爵士言重了,李某絕沒有那個意思,但前幾日我麾下一名提督被人襲殺,心中有些不忿,還望爵士原諒在下先前的無禮。”
“哼!”
法雷爾爵士扯了扯嘴角,將臉側(cè)過一邊,輕蔑道:“既然知道是無禮,那你就該打道回府,在家中面壁思過一夜,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李光頭得了逐客令,再怎么不忿也只得將追究責(zé)任一事放在一旁。
只見他揮了揮手,讓一眾惡仆退了出去,轉(zhuǎn)身時眉頭突然一蹙,又面向陳楓,問道:“那位朋友的身形很是眼熟,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
陳楓一愣,下意識道:“李老大該不會認錯人了吧?我們怎么可能見過?”
李光頭還想追問,卻被法雷爾爵士擋住,不得已只能退去。
叨擾了好一陣,花園又清凈了。
確定李光頭已經(jīng)離開,陳楓松了好大一口氣,走出陰影時脊背都是涼的。
盧相瞥見陳楓失神,開口解釋道:“立花山城的城主,鬼道雪。這家伙雖然是個跛子,但我肯定是打不過他的,更別說帶傷出戰(zhàn),李光頭能猜到你是主賓我一點也不奇怪。”
陳楓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問道:“那法雷爾爵士又是怎么猜到的?”
法雷爾爵士聞言,微微一笑,抬手指向接送陳楓二人赴宴的馬車夫,說:“因為他。”
馬車夫扯了扯嘴角,用生硬的漢話說:“雖然,我聽不清,也不知道,二位貴客,在路上都聊了什么,但誰是主人,誰是隨從,這主從關(guān)系,在下還是分得清楚的。”
法雷爾爵士一臉得意道:“怎么樣,閣下覺得我這園林如何?”
陳楓笑道:“這座園林甚是雄偉,風(fēng)景美,月色美,人更美。”
法雷爾爵士哈哈大笑,吩咐左右準備上好的肉食酒水,好宴賓客。
陳楓對盧相的處境頗感擔憂,覷空問:“李老大似乎對你很不滿,他該不會……”
盧相抬手將其打斷,搶道:“大人,您要知道,這是一個勝者為王的世界,勝負早在您誅殺井上太郎的時候就已經(jīng)定下,后來井上的弟弟跳海,我艦人員的士氣連番遭創(chuàng),明明投降才是明智的選擇,他卻選了下下策,相信換了任何人都會殺了他向大人投降,所以他的死,與我何干啊?”
陳楓玩味笑道:“你這話能說服得了別人,卻說服不了我,估計也說服不了他。”
盧相點了點頭,沉吟道:“過去或許確實說服不了,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了。”
“噢?”
陳楓大奇,追問道:“為什么說現(xiàn)在可以?”
盧相笑著解釋道:“當時大人負傷,已不可再戰(zhàn),而陶天德正是看中這一點,才讓我設(shè)法贏下王舉人,這樣便能開啟談判了對不對?其實到這里,他的盤算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聽到這里,陳楓終于會意,當即補充道:“但問題出在,昨日王鈇連敗足利義輝十八名劍侍,已向世人證明他實力不俗,你自知不敵,這才投誠起義,對吧?”
“不錯。”
盧相點了點頭,說道:
“能當一把手的,審時度勢的眼力最重要。這幾年來,陶天德在井上兄弟的庇佑下過得順風(fēng)順水,他不但沒了昔日的眼力,還愈發(fā)趾高氣昂。另外您也別說什么忠誠,即便我大明將士,所謂的忠誠也要建立在軍餉足額的情況下。一旦上位者不能保證下屬利益,慘遭出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人覺得,這么簡單的道理李光頭不懂嗎?”
聽著盧相的分析,陳楓徹底放下心來,嘆息道:“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什么呢?往后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盧相一臉狡黠道:“我可是很惜命的,多謝大人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