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末將這便去告知毛貴將軍！”

探子營的千戶朝著劉福通單膝跪拜。

劉福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這千戶便起身離去。

盛文郁的神色憂慮，他總有不安之感。

義軍駐扎于潁州與潁上之間的曠野之上。

是日，義軍的探子再次傳回消息：

朱元璋又虛晃一槍，他并未前去進攻固始，而是埋伏于潁州和固始之間；

當毛貴率領三千名騎兵向固始奔襲、出現在一片峽谷之中的時候，峽谷的南面出口突然拉起了繩索；

毛貴的騎兵接連跌倒；

朱元璋的五千名騎兵從南北兩端殺入；他們依靠瓦雷、弓弩以及刀盾之利，殺得毛貴大軍人仰馬翻；

毛貴的三千名騎兵死傷殆盡，剩余的數百人逃入山林，不知去向；

毛貴戰死；

戰馬和義軍的尸體，填滿了那一處山谷；

朱元璋再次不知所蹤；

據沿途之人告知，朱元璋的騎兵朝著西北面的新蔡殺去，他們揚言，要攻破新蔡，屠戮了城中的守兵……

……

得知此消息的劉福通渾身一顫，他的臉色鐵青，看向西面。

片刻之后，劉福通咬牙切齒道：

“朱元璋這長臉賊陰險狡詐，習慣了聲東擊西！”

“我等絕不能再被其欺騙！”

“他不會進攻新蔡，我等直接進攻潁上！”

“我倒是要看看，那小小的潁上，是否能夠抵擋我一萬七千名大軍的猛攻！”

劉福通拔刀指向潁上！

義軍不再等待，他們立刻開拔，朝著潁上急速行軍。

其余三萬名義軍尚未與劉福通匯合。

當劉福通到達潁上城外之時，后方傳來了消息：

此次，朱元璋竟然沒有撒謊，他直奔新蔡，偽裝成潰逃的毛貴騎兵，騙開了新蔡的城門！

朱元璋殺得新蔡潰不成軍；

城中兵馬盡散，百姓得了糧食和財物，向著四周散去；

新蔡成了空城。

……

……

劉福通怒不可遏，嘶聲怒吼。

他下令即刻攻城。

一萬七千名義軍依靠云梯、撞車等簡單的攻城器械，急急忙忙地開始進攻潁上。

潁上的守軍將領為朱元璋的同鄉，名叫周德興。

周德興面露橫色，他朝著身周的征西軍嘶吼道：

“將軍令我等守城！”

“我等就必須守住潁上！”

“他劉福通不過莽夫爾，咱征西軍五千人，足以殺得他哭爹喊娘！”

“弟兄們，隨我阻擋這些狗賊攻城，等待將軍而歸！”

……

“殺！”征西軍的將士們嘶聲怒吼，他們的雙眼瞪得溜圓！

他們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城中所有征西軍的將士們，或堵在城門之后，或上了城墻。

百姓們為征西軍運送著礌石、火油、弓弩、瓦雷等器物。

征西軍的將士們收割著義軍的性命。

一竄竄義軍墜落，砸在墻角下。

鮮血染紅了城墻。

喊殺聲震天。

……

一個時辰之后。

劉福通和盛文郁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的一萬七千人，已經損失了近兩千人。

可兩千人的死亡，并未換來任何戰果。

義軍甚至沒能爬上城墻。

城中征西軍反抗的烈度，遠遠超出了劉福通和盛文郁的想象。

“這些定遠軍，為何個個都悍不畏死！為何個個都斗志高昂？！”劉福通詢問盛文郁。

盛文郁一時語塞。

片刻之后，他揣測道：

“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想失去安豐路內的田地、糧食、妻兒和爹娘。”

“那李平，會給每一位百姓和定遠軍分田分糧，甚至分配女人，令得安豐路境內大肚子的孕婦，都多了許多。”

劉福通的嘴角一抽，他曾想效仿李平，以此來吸引天下百姓，穩固民心和軍心。

只是，到手的田地、以及吃到嘴邊的賦稅，令得劉福通難以舍棄。

“投石車和箭樓準備得如何了？新蔡、息州和光州的兵馬到了何處？”

“投石車已完成三架，箭樓已有兩架。新蔡的兵馬回援新蔡，兩日之內，只怕不會到來；息州的兵馬遭受了朱元璋的伏擊，損失慘重；只有光州的一萬兵馬已在三十里之外，今夜便可到達。”

盛文郁講述了四周的狀況。

劉福通沉默不語。

片刻過后，他抬眼瞭望女墻之后的周德興，森然道：

“使用投石車和箭樓，繼續強攻潁上！”

“督軍莫要手軟，旦有怯弱者，砍了便是！”

盛文郁的心頭一顫。他猶豫了一下，最終仍然答道：“是。”

……

三架投石車和兩架箭樓，被推到了義軍的大軍之前。

投石車開始攻擊。

一塊塊石頭砸向城內。

“砰砰砰”的聲音傳來。

城內騰起灰塵。

只是，沒有多少慘叫聲。

畢竟只有三架投石車。

……

義軍立刻推動箭樓，朝著城墻繼續靠近。

當箭樓到達了城墻的七十步之內時，其上的弓弩手，立刻朝著城墻上的征西軍拉弓射擊。

征西軍中的慘叫聲多了些許。

火銃、弓弩同時朝著箭樓之上的義軍射擊。

只是，火銃的彈丸和弓弩的箭矢，并不能擊穿箭樓前方的擋板。

這令得城墻上的征西軍落于下風。

更何況，征西軍是仰攻，而箭樓里的義軍是俯攻！

周德興面露焦急。

他急忙思索，環顧四周。

倏爾，他雙眼一亮，朝著身旁的百夫長嘶吼道：

“周四娃，你去給老子把武庫里的五架蜂窩火箭車搬來！”

“用那蜂窩火箭車，朝著這些狗賊的箭樓使勁兒射擊！”

周四娃得令，立刻帶領著二十多名兵丁朝著武庫沖去。

約莫一刻鐘之后，五架蜂窩火箭車出現在了城墻之上。

征西軍立刻使用蜂窩火箭車，朝著箭樓瘋狂射擊。

“嘭嘭嘭”的聲音炸開。

箭樓的擋板炸裂，燃起了火焰。

其上的義軍想要躲避和逃離。

只是，征西軍的弓弩令得他們避無可避！

兩座箭樓之上，燃起了更大的火光。

慘叫聲在面前響起。

十幾名著了火的義軍甚至跳下了箭樓，摔得骨頭斷裂、卻仍然在燃燒。

一會兒之后，兩座箭樓轟然散架！

后方的劉福通咬了咬牙，他不得不下令撤兵：

“傳令，收兵！”

劉福通怒氣沖沖地折返而回。

義軍如潮水般退去。

北面，突然有馬蹄聲傳來。

密密麻麻的騎兵急速沖來。

塵土飛揚。

劉福通看向北面，他渾身一顫，低吼道：

“長臉賊朱元璋！”

“你這混賬還敢前來沖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