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嫂子,你說的話怎么和劉兄一樣
- 上品寒士:從鑿冰求鱸開始
- 瀟逸神
- 2063字
- 2025-02-21 12:01:00
有一種朋友,可以說是真正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并不需要日日廝混在一起,也不需要用那些褥禮俗節去維護,更不需要什么虛假客套,哪怕是沒有言語的對坐在一起,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尷尬。
此時的陳操之便已經有這種感覺。
二人暢談意猶未盡,太陽卻已經西垂。
眼看著快要到傍晚,陳操之不想讓嫂子擔心自己,婉拒劉浚之的留請。
劉浚之與他相約幾日后,一同從錢塘城返家。
陳操之家只有一輛牛車,需要乘坐自己和侄子侄女,以及攜帶大量購買的物品,正好可以借用劉家的牛車一用,便答應下來。
送別陳操之離開后,劉浚之返回書房,立刻找出來紙筆,憑借記憶,把透明玻璃的制作方法寫了下來。
二氧化硅玻璃制作工藝比較簡單,只需要將石英砂、堿和石灰石按比例混合,通常比例為75%石英砂、15%堿、10%石灰石。
然后在一千二百度以上高溫燒融,進行吹制便可。
東晉時代,江東的青瓷已經盛名于天下,對于爐溫的掌控技術,足以制作出來透明玻璃。
其實,很多后世的科技技術,在東晉的工藝水平下,完全可以復刻出來,如同一層窗戶紙捅破即可。
比如大名鼎鼎的火藥技術,無非是木炭硫磺火硝的混合物,至于青銅火炮,也不是什么難事,佛寺常見的銅鐘,稍稍改變外形,便是青銅火炮……
作為一個工科專業出身,劉浚之的腦海中有著許多的類似知識。
不過,再厲害的發明創造,也是人的工具。
劉浚之如今自身實力不夠,貿然搞出太多發明,必然引起世家權貴的覬覦,到時候只會給他人做嫁衣。
“還是一步步慢慢來吧,現在先搞茶葉和玻璃,盡量低調發育。”
劉浚之家在莊園有幾名鐵匠,在錢塘縣有三個鋪子和貨棧,再加上京口的宗親,暫時足夠用了。
他決定在回劉家鄔之前,在錢塘縣多招募一些工匠帶回去。
暮色時分,陳操之返回了丁氏別業。
嫂子丁幼微見到陳操之回來,立刻上前關心的詢問。
陳操之笑著說了一番今日的行程,讓嫂子放心,眼前遇到的難題,將會有辦法解決。
當丁幼微聽說劉浚之讓陳操之去拜訪葛洪,進而拜師葛洪的時候,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小仙翁竟然在寶石山隱居嗎?”丁幼微詫異道。
葛洪出身士族,自從修道之后,經常云游四方,并無定所,想不到如今竟然回了錢塘縣。
“是啊,劉兄囑咐我,說葛仙翁儒學玄學造詣頗高,若是能拜師于他,將會讓我學業精進。”陳操之道。
“這個劉郎說的沒錯,而且葛仙翁出身士族,連王謝之家,都與他交游執弟子禮,操之你若是成為他的弟子,亦可彌補家世的不足。”丁幼微笑著說道。
陳操之點點頭,笑道:“嫂子所言,跟劉兄的話,竟然一模一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丁幼微驀然間,雙頰一熱,又想起那個頗似陳慶之的挺拔身影。
她連忙收斂心神,維持淡然的神情,繼續叮囑道:
“不過,葛仙翁畢竟是修道之人,清淡無為的心性,操之你去拜訪仙翁的時候,不要急躁,若是被葛仙翁視作追名逐利之輩,恐難以成事。”
丁幼微說完這話,便看到陳操之笑而不語,神情頗為怪異。
“怎么了,操之,嫂子難道說什么不合適的話了?”丁幼微不解的問道。
陳慶之微微搖頭,笑著回道:“嫂子的很對,我只是有些驚訝,因為你說的話,跟劉兄對我的囑咐,又是一模一樣。”
“啊?”
丁幼微瞬間紅了臉,如同嬌羞少年一樣,雙頰已然火燙,心中也莫名的亂跳。
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說的話,怎么又跟劉浚之一樣。
陳操之并未察覺,只是輕聲一嘆,“此種巧合,其實因為劉兄和嫂子,皆是真的為我著想,所思所慮才是相同。”
丁幼微聽到這話,連忙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操之與劉小郎知音摯友,不受門第偏見,日后當更加真心以待之。”
陳操之道:“嫂子說的對,操之銘記,必不會相負于劉兄。”
這時候,宗之和潤兒知道丑叔回來,咯咯笑著從二樓飛奔下來,撲進了陳操之的懷里。
一時之間,稚子愛女的童真歡笑,充滿了整個小樓。
丁幼微也是笑意盈盈,看著一雙兒女開心的樣子,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也非常開心。
只是,一想到幾日后,宗之和潤兒又要離開,下次相見還要再等上四個多月,心中又涌起陣陣酸楚。
作為一個母親,骨肉相別卻無能為力,丁幼微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
“唯盼如劉浚之所教,操之能順利拜葛洪為師,在九月江畔雅集上大放光華,博取一個好的中正定品,那樣的話,想來叔父便會松口,讓我回陳家鄔與宗之、潤兒團聚。”
五月初一晌午,劉浚之帶著十幾個仆從和新招募的工匠,駕著五輛牛車,來接陳操之叔侄、還有小嬋、青枝二婢回陳家塢。
西樓陳氏只有一輛專供載人的牛車,若是借牛車,還要向東樓和南樓開口,陳操之不愿母親去求人,更愿意與劉浚之同行借風。
不知不覺,面對劉浚之的時候,陳操之已然無需繁多的客套。
劉浚之在丁家門口下車等候,錢塘丁氏族長丁異聞言,連忙便出來接待。
對于丁異非常熱情飲茶小坐的邀請,劉浚之笑著婉拒,告罪說此來是接陳操之等人一同渡江回家,只能改日再叨擾。
丁異等丁氏人聞言,皆是面露驚訝。
他們想不到,錢塘陳氏的小子,竟然跟劉浚之相交莫逆如此,難不成還要同車返行?
士族高門對庶族寒門的歧視壓制,由東晉開始愈演愈烈,一般不會同堂會飲宴樂,甚至于,士族中有過分者,遇到上門拜訪的寒門子弟,在別人離開后,會公然燒掉寒門子坐過的席子,嫌棄污濁晦氣,士族聽聞后,絲毫未覺不妥,反而盛贊是風流雅事。
至于同車而行,更是鮮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