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一場試探

午后的校園，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書卷氣息。

程亦踩著輕快的步伐往食堂走去，心里盤算著等會兒要點什么菜。然而，就在他走到圖書館旁的小路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程亦，正好遇見你。”

來人身材修長，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語氣沉穩而不失禮貌。正是文學學會主席——厲承燁。

程亦微微挑眉，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厲主席找我有事？”

厲承燁淡淡一笑，目光意味深長：“剛好要去吃午餐，不如一起吧？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程亦眼里閃過一絲玩味，但也沒拒絕，聳聳肩道：“行啊，剛好我也餓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了食堂。

選了一家比較安靜的小餐館，兩人點完餐后，厲承燁微微一笑，率先開口道：

“程亦，你最近怎么樣？聽說你競選學會主席落選了？”

程亦嘴角微微一勾，笑得不以為然：“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文學學會的情報網一直不錯。”厲承燁的語氣似開玩笑，似認真。

程亦聳聳肩：“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競選這種事本來就有輸有贏嘛。”

厲承燁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低聲道：“真的是這樣想的？”

程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筷子敲了敲盤子：“不然還能怎樣？難道要我怨天尤人，還是去發動政變？”

厲承燁輕笑了一聲：“倒也不至于。不過，升學輔導學會的現狀……你真的甘愿繼續待在那里？”

程亦眼神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笑容：“這話是什么意思？”

厲承燁抬起頭，目光銳利：“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學長姐們一直對你的某些提議持反對態度。你希望拓展學會的服務對象，甚至試圖讓學會接軌企業資源，但他們呢？他們的眼光還停留在‘讓中學生填好志愿’的階段，完全不愿意接受改變。”

程亦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沒有否認。

“換句話說，你的理念，升學輔導學會真的能承載得住嗎？”厲承燁微微傾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壓迫感。

程亦抬起頭，目光與他對上，唇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厲主席，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說我待錯了地方？”

厲承燁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換了個角度：“程亦，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欣賞你的眼光。”

程亦微微挑眉：“哦？”

“很多人把社團活動當成履歷上的一塊敲門磚，隨便混個資歷就走。但你不同，你是真的想讓這個學會變得更好，也真的在推動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程亦沒有接話，靜靜聽著。

“只是，現實擺在眼前。”厲承燁淡淡道，“升學輔導學會的環境，并不適合你的發展。”

程亦終于笑了：“所以你想告訴我，文學學會適合？”

“沒錯。”厲承燁坦然承認，眼神帶著自信，“文學學會不僅僅是一個搞文學創作的社團，我們的資源，遠比你想象得要廣。”

“我們每年都有和出版社、媒體單位、文化機構合作的活動，甚至有些學長姐已經進了知名企業。如果你愿意加入，完全可以主導對接企業資源的部分，真正將你的想法付諸實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學長姐的固有觀念束縛住手腳。”

程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水杯，輕輕轉動著杯子，若有所思。

厲承燁不急著逼他表態，而是靜靜地觀察他的反應。

沉默片刻后，程亦忽然輕笑了一聲，放下水杯，緩緩開口：

“聽起來，確實挺誘人的。”

厲承燁微微一笑：“那你的答案是？”

程亦抬頭看向他，笑容依舊不羈，眼神卻深不可測：“厲主席這么熱情，我是不是該認真考慮一下呢？”

厲承燁沒有錯過他眼中那一絲探究的意味，但也不急著追問，而是淡淡一笑：“當然，我期待你的答復。”

這場午餐并沒有達成最終的結論，但兩人心里都明白，這是一場試探。

厲承燁在試探程亦的態度，而程亦——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文學學會的真實意圖？

17.2試探與較量

程亦從餐館里走出來，陽光灑在他身上，帶著一絲初春的暖意。他緩緩伸了個懶腰，回想起剛才的談話，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文學學會，的確不簡單。

但厲承燁想讓他跳槽，還差點火候。

正當他準備回宿舍消化這場對話的余韻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你還真是哪里都能遇上。”

程亦抬頭，看到陸然雙手插兜，斜靠在旁邊的石凳上，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程亦頓了頓，隨后輕笑：“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怎么，專程在這等我？”

“巧合。”陸然聳聳肩，但目光卻往遠處一掃，正好看到厲承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中。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神微微一凝，隨即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看來你今天挺受歡迎的。”

程亦聳聳肩，不置可否。

陸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意味深長地問：“說吧，厲承燁給你開了什么條件？”

程亦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地反問：“你怎么知道他在挖我？”

陸然輕笑了一聲：“他想挖你，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太看得起我了。”程亦笑道，“我是升學輔導學會落選的前候選人，又不是風云人物。”

“別謙虛了。”陸然不客氣地戳破他，“如果你真的無足輕重，厲承燁會親自邀請你吃飯？”

程亦不語，似乎是默認了。

陸然直截了當地問：“他說了什么？”

程亦想了想，也不打算隱瞞，淡淡說道：“他試探了我對落選的看法，然后提起了學會的局限性，試圖讓我意識到升學輔導學會無法施展拳腳。”

“哦？”陸然微微瞇起眼睛，“然后呢？”

“然后……”程亦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說道，“他給出的籌碼是讓我去文學學會主導對接企業資源的活動，他說那里更適合我。”

陸然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條件。”

“但沒打動我。”程亦笑道。

陸然挑眉：“為什么？”

程亦停下腳步，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教學樓，目光平靜而堅定：“你知道，我加入升學輔導學會，是因為這個學會的使命感。當初我做職業展的暑期工，見過太多迷茫的高中生，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盲目跟風填志愿，結果大學四年荒廢，畢業就失業。”

“升學輔導學會雖然不完美，但它在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而且，老實說，我在這里找到了歸屬感。”

陸然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像是終于放下心里的某種擔憂。

“不過——”程亦話鋒一轉，語氣似乎帶著一絲自嘲，“落選后，這種歸屬感確實沒有以前那么強烈。”

陸然頓了一下，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恢復如常，輕聲說道：“至少你還在這里。”

程亦輕笑：“是啊，至少我還在這里。”

兩人繼續往前走，陸然忽然感嘆道：“厲承燁這家伙，不簡單啊。”

“哦？怎么說？”程亦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他沒有直接挖你去搞文學相關的東西，而是圍繞你的強項和理想，提供一個看似更適合你的平臺。”陸然分析道，“這說明，他不僅對你了解得很清楚，還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

“嗯……”程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他終究還是失算了一點。”

“哪一點？”

程亦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他以為一個平臺就能讓我改變立場。”

陸然啞然失笑：“也對，你又不是那種輕易被利益打動的人。”

走到校道的拐角處，陸然忽然來了興趣，笑著問道：“那如果厲承燁開出的條件再好一點呢？比如……”

他頓了一下，故意拉長語調，“比如讓你當文學學會的主席，你會考慮嗎？”

程亦瞪了他一眼，笑罵道：“你在想什么？”

陸然攤攤手：“純屬好奇嘛。”

程亦思索了一下，故作認真地說道：“如果他真有本事搞出一個跟升學輔導學會一模一樣的學會，還讓我當主席，那……或許我會考慮一下？”

陸然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哈哈哈哈，這可真是天方夜譚。”

程亦聳聳肩：“所以我才說，不可能啊。”

“這家伙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怎么可能把主席之位拱手讓人？”程亦笑道，“所以，這根本不成立。”

聽到程亦這番話，陸然終于完全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拍程亦的肩膀：“好，既然你沒被打動，那我就放心了。”

程亦挑眉：“怎么，怕我被挖角？”

“當然。”陸然笑道，“如果你真的跳槽了，那學會可就真的少了一個能干的家伙。”

“少一個我，你們還能運作。”程亦笑著搖搖頭，“不過，老實說，我倒是有點期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什么意思？”

程亦眨了眨眼：“他既然想拉攏我，就不會輕易放棄。我倒要看看，下一次，他會出什么招。”

陸然聞言，微微皺眉，隨即勾起嘴角：“行，那就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幾分戲謔和期待。

雖然厲承燁的第一次試探沒有成功，但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17.3現實與無奈

小餐館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氣，但江晨曦卻感覺不到食物的味道。她撐著下巴，沉浸在剛才陸然講述的事情里，腦海中浮現出程亦當晚落選后在學會辦公室里沉默不語的身影。

她還記得那一晚，程亦難得沒有油嘴滑舌，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與迷茫。

“他能堅定留下來，真是不容易。”晨曦嘆了口氣。

陸然看著她，語氣淡然地說道：“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

晨曦點點頭，忽然轉而想到學會的未來，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可是……即便程亦留下來，學會也沒有變得更好。”

陸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晨曦拿起筷子，在碗里撥弄著飯粒，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我們經歷了那么多活動，可是會員的活躍度并沒有明顯提高。學長姐們一畢業，學會又會回到危險的十人存亡線。”

“這問題早就有跡象了。”陸然緩緩說道，“如果沒有新血加入，學會遲早會撐不下去。”

晨曦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閃過一絲憤怒：“我真的有點受不了那些只想蹭履歷的學長姐，明明沒有真正付出，卻享受著學會的名義，甚至連基本的會議都懶得參加！”

她想到那些人，每次活動前都理直氣壯地說：“有事要忙”，但當要寫社團經歷、申請獎學金或交換生計劃時，個個又立刻把“升學輔導學會”寫進履歷里，仿佛自己真的貢獻過什么。

陸然看著她氣憤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說道：“履歷可以騙人，但能力騙不了。”

晨曦一愣，抬頭看著他。

陸然聳聳肩，語氣輕松但帶著現實的冷酷：“就算他們的履歷寫得再好，在真正工作的環境里，能力達不到要求，自然會被淘汰。”

晨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笑了一聲：“你這人真是……太現實了。”

“現實一點，不是壞事。”陸然微微一笑，眼神深邃，“有時候，比起埋怨那些人，我們更應該想辦法讓愿意留下來的人變得更強。”

晨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啊，比起抱怨學會被利用，或許她更應該思考，怎么讓學會真正變成一個吸引人的地方。

兩人吃完晚餐，離開餐館時，夜色已經漸漸籠罩了整個校園。天空中繁星點點，柔和的路燈灑下淡淡的光暈，晚風微涼，卻帶著一種寧靜的氛圍。

晨曦和陸然并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腳步緩慢，誰都沒有急著打破這份靜謐。

不知何時，兩人的手慢慢靠近，指尖偶爾輕輕擦過，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觸感。

晨曦的心跳不自覺地快了一拍，她沒有看陸然，但她知道，陸然一定也察覺到了這一刻的曖昧。

她曾經以為，自己對陸然的心動只是當初的短暫沖動，可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仍然會因為他的某些話語而感到心潮起伏。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她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陸然的側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柔和，平時鋒利的眼神也被晚風吹得溫柔了幾分。

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晨曦忽然有些緊張，連忙把視線移開，心跳得更快了。

這種感覺太危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告誡自己：他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程韻寒！

晨曦猛地回神，幾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與陸然迅速拉開了一點距離。

陸然也反應極快，雙手插兜，表情恢復成一貫的淡然，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曖昧只是晨曦的錯覺。

“哎呀，巧啊。”程韻寒眨眨眼，看著他們，嘴角帶著一點促狹的笑意。

晨曦的臉微微發熱，故作鎮定地說：“嗯……剛吃完飯回來。”

程韻寒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然后笑著說道：“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宿舍。”

說完，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宿舍大門。

晨曦這才松了一口氣，卻發現陸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怎么？”她警惕地問道。

“沒什么。”陸然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一點揶揄，“只是沒想到你反應這么快。”

晨曦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往宿舍走去。

可就在她邁出第一步時，陸然忽然在背后低聲說道——

“下次不用躲。”

晨曦的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卻發現他已經轉身往自己的方向走去，背影顯得格外淡然自若。

晨曦站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嘆了口氣，回到了宿舍。

今晚的風，好像比以往更加復雜了一些。

17.4改變命運

文學學會的辦公室內，會議室的門緩緩被推開，厲承燁踏入其中，目光迅速掃過整個房間。

長桌旁，僅有寥寥幾人，十只手指足以數完。

氣氛有些沉悶。

他們正在進行例行會議，討論近期的社團活動，但從每個人的神態來看，似乎都沒有太大的熱情。

厲承燁心底一沉。

文學學會正在走下坡路。

這不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今天，當他看到會議室里空蕩蕩的位置時，這種壓迫感愈發強烈。

如果再不做點什么，這個學會遲早會變成一個“空殼”社團，甚至可能被合并、消失。

他沉默地走到主位坐下，開始例行聽取各組負責人的匯報。

會議進行到一半時，秘書忽然敲了敲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

“厲主席。”秘書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農業工藝大學那邊傳來好消息，我們之前幫他們拍攝的宣傳短片，剛剛獲得了‘最佳宣傳片獎’！”

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嘆聲。

“這么快就有結果了？”有人驚訝地問道。

“是啊，”秘書點點頭，“評審委員會剛剛公布的消息，這次的宣傳片評分非常高，據說在農業工藝大學的招生宣傳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厲承燁微微挑眉，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錯。”

他記得這個宣傳片——他親自監督了整個拍攝過程，確保成品能夠達到最佳效果。

宣傳片的主題圍繞“知識如何改變命運”展開，講述了幾個來自農村的年輕人，通過農業科技的學習，最終回到家鄉改造傳統農業的故事。

最初，他只是想通過這個項目提升文學學會在校園的影響力，但現在看來，或許它能帶來的價值遠遠不止于此。

“知識與科技改變命運。”

厲承燁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宣傳片中最關鍵的一句話。

改變命運……

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沉浸在思考之中。

這時，秘書問道：“厲主席，我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宣傳一下？這對學會的招新會有很大幫助。”

“可以，”厲承燁點頭，“但是……這次的機會，我們不應該只用來做宣傳。”

他目光深邃，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思索著什么。

“改變命運”……如果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問題，或許可以找到激活文學學會的新方法。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程亦。

程亦曾經提過，希望升學輔導學會能夠不僅僅局限于幫助中學生填志愿，而是進一步幫助大學生找到人生方向、接軌職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程亦的想法，和他剛才的靈感不謀而合。

也許……

也許程亦并不適合繼續待在升學輔導學會。

畢竟，那邊的環境已經限制了他的發展。

如果換個更適合的平臺，也許他的能力可以被更好地發揮出來。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在厲承燁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今天的會議到這里，大家各自執行任務吧。”

然后，他看向秘書：“幫我約程亦，明天下午，一起喝茶。”

秘書一愣，隨即點頭：“好的，我會聯系他。”

厲承燁微微一笑，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這一次，他不只是想邀請程亦加入文學學會——

他想知道，程亦對“改變命運”的真正看法。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