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盧水河畔。

一排排軍帳連綿，外圍有虎豹騎巡視。

軍帳內，牛油燭火在羊皮地圖上投下搖晃的陰影。

曹彰，曹真和劉大垂三人圍在地圖前，正在商議行進路線。

“閻柔說了，過白檀，經平剛，達白狼山這條路線，已經兩百年沒有人走了。”曹真皺眉，“而且白檀和平剛，還在鮮卑人手中。”

劉大垂粗糙的大手劃過，道：“此次，我們還會經過鮮卑王庭。”

“如今的鮮卑單于魁頭，是步度根的大哥。”曹彰苦笑，“這不是仇人相見么？”

曹真冷哼一聲：“他們兄弟之間，也爭地盤，你死我活。”

“呵呵，步度根和魁頭都是檀石槐的孫子。”劉大垂感慨一聲，“那檀石槐可是一代梟雄，就是他建立鮮卑王庭。”

曹真附和著點頭：“如今占據鮮卑王庭的就是魁頭。雖然實力大不如從前，可依舊有數萬鐵騎。”

“傳說檀石槐有一支縱橫天下的無敵鐵騎。”曹彰疑惑，“難道被他孫子霍霍了？”

劉大垂猛一錘桌子：“是霜牙騎，鋒利如狼牙！檀石槐的三萬霜牙騎東征西討，南征百戰，從無敗績。不過，隨著檀石槐死了，霜牙騎也消失了。”

“可惜了，沒有較量的機會。”曹彰一笑。

三人都豪氣大笑，而后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曹彰指了指白檀的位置，道：“按照閻柔的情報，這里現在是一個叫莫護跋的人，帶著他的部落族人駐守。”

“鮮卑王庭奪了莫護跋的草場，逼其部族采掘鐵礦。“曹真指著地圖上蜿蜒的紅線，“閻將軍說，他們連孩童都要背礦下山。”

曹彰擰了擰眉。

他前世讀史書，依稀記得這個莫護跋好像是慕容鮮卑的祖先。

“既然如此，他這個人可用。”曹彰道，“我先單獨去白檀，你們壓后。”

“將軍不可獨往！”曹真抓起改良蹶張弩，“末將帶三百死士...”

曹彰豪氣笑道：“鮮卑勇士，最重英雄，我先去會會這個莫護跋，若是談不攏，我們里應外合，攻下白檀。”

“是！”曹真頷首。

不知不覺，他已經把自己看成是曹彰的屬下。

……

白檀城。

城墻破敗，爬滿裂痕。

顯然，鮮卑人沒有把它當做城來經營，頂多是個部落大本營。

因為被鮮卑人占據，方圓百里沒有漢人。所以，當曹彰單槍匹馬出現在那破城門前時，鮮卑守軍像是看到了怪物。

“諸位，莫慌。”他握緊了陌刀，“我今天來，就是砸場子的。”

手猛地一揮，陌刀破空而去。

轟！

破敗的城門被直接洞穿，飛濺的木刺飄向空中，又紛紛掉落。

“漢狗找死！”守將莫吐延的彎刀裹著藍火劈來。

曹彰如鬼影一般，出現在他的身后，扣住了他的脖子，笑道：“聽說城中有個叫莫護跋的英雄，我不是來打架的，來給他送份大禮。”

莫吐延目瞪口呆。

這個漢人一刀穿了城門，轉瞬制住了自己，強的匪夷所思。

“好，你是個好漢，我帶你去見我們的首領。”莫吐延道。

曹彰松開了他，攤手：“請。”

莫吐延在前帶路，曹彰跟在身后，目光緩緩掃過，毫無懼色。

很快，到了城中一個大帳前。

大帳由三百張狼皮縫成，帳中間的火塘卻燃著漢地的松炭。當曹彰掀簾而入時，十二名鮮卑勇士的大弓已扣滿弓弦。

“是你要見我？”當中一雄壯漢子抬眼問。

曹彰無視那十二把弓箭，從容的走到壯漢面前，抱拳：“在下曹彰，給首領送一份大禮。”

雄壯漢子就是莫吐延，他暗暗心驚，眼前的中原漢子好大的膽子，嘴上笑問：“什么大禮？”

“助你為鮮卑王。”曹彰攤手。

莫吐延先是一愣，而后陣陣輕笑：“你助我為鮮卑王？哈哈哈，憑什么？”

他猛地抬臂砸下，身后一魁梧如山一般的猛漢揮舞九環大刀沖向曹彰。

曹彰陌刀橫掃，快如閃電，刀背拍碎其身前護甲卻不傷皮肉。

帳中眾人，駭然失色。

猛漢驚愕，他爆吼一聲，刀勢如暴雪壓頂，劈向曹彰。

曹彰棄刀空手奪刃，扣住了猛漢的脖子，隨即又松開，嘴角含笑，勾了勾手：“再來！”

猛漢臉脹紅，咆哮一聲飛撲曹彰。

曹彰的陌刀突然化作游龍，刀尖挑飛他的戰袍卻不破膚。

莫護跋銳利的雙眼在火光中收縮如針尖，揮手打斷：“三刀不殺我將，這份氣度配得上白檀城的松炭火！”

“說了，我不是來打架的，是來送大禮的。”曹彰聳聳肩。

莫護跋大笑一聲：“來人，上酒！”

……

大帳內的松炭火陣陣爆響。

莫護跋屏退了所有人，與曹彰對坐：“說吧，你什么來歷？單憑你的武藝，遠遠不足助我成鮮卑王。”

“在下曹彰。”曹彰嘴角微揚，“家父曹操，大漢司空。”

莫護跋眼中驚詫一閃而過，抬手倒酒：“原來是三公子！那你可知白檀離許都多遠？司空能助我？”

曹彰仰頸飲盡一碗酒，大笑：“莫護族長又可知？你背后鐵柜第三格藏的《六韜》，是家父當年贈予檀石槐的抄本！”

火塘中的火焰竄起，映出兩人輪廓。

莫護跋似笑非笑：“曹孟德竟舍得讓親子涉險？”

“父親舍得的東西多了。”曹彰抬眼笑，“所以，首領可是信我了？”

莫護跋放聲大笑，取出封存二十年的烈酒：“此酒采匈奴圣山，釀了十八年等一位真英雄！”

“你部先祖當年被匈奴所迫，遷至遼東...”曹彰故意停頓，看著莫護跋銳利的雙眼，“而今鮮卑王庭苛待你們部，與昔日匈奴何異？”

莫護跋眼中神采連連，抬頭問：“司空，是不是要北伐烏桓？要借道我白檀？”

“是借是攻，全在你一念之間。”曹彰攤攤手。

莫護跋冷哼一聲：“三公子能代表司空？”

曹彰果斷搖頭：“不能！”

莫護跋：“！！！”

咚！

火把剎那熄滅，黑暗瞬間吞沒軍帳，莫護跋的匕首突然抵住曹彰咽喉：“那我還是拿下你，押去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