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濤如雷，暮色將曹彰的烏騅馬蹄印吞沒在獵場第五個岔口。

他突然勒馬，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沾著幾縷銀白獸毛，這已是今日第三只被掏空臟腑的野狼。血腥味里裹著詭異的甜香。

之所以返回獵場，是因為他白天碰到了一只變異蛇獴。

蛇獴是毒蛇的天敵，對劇毒免疫，曹彰自然想獲得這個天賦。何況，他今天在獵場一天，也沒有融合任何獵物的魂，很不甘心啊。

“喀嚓！”

西北坡老槐樹上傳來枝椏斷裂聲。

曹彰反手擲出腰間匕首，寒光過處，一截碗口粗的枝干應聲而斷。樹枝被濺了鮮血緩緩滴落，浸透積雪的剎那融化。

烏騅馬突然人立而起，鐵蹄將凍土踏出深坑，三丈外的枯草叢中，兩點幽紫磷火正盯著他們。

曹彰的虎皮大氅獵獵作響，他翻身下馬時，肋下舊傷傳來錐心刺痛。那是不久前，斬殺群狼時，被頭狼所傷。他舔了舔唇角鐵銹味，從蹀躞帶摘下酒囊猛灌。

“狼也不能融合，是因為這里的狼太弱了？”他冷哼一聲。

忽地，三丈外的草叢中傳來動靜。

“好個畜生！”他瞳孔驟然收縮。

月光劈開云層，那團黑影終于顯形：三尺長的蛇獴通體銀白，尾椎卻生著赤紅倒鉤，脊背上凸起的骨刺密如狼牙棒。最駭人的是那雙暗金豎瞳，轉動時竟發出機括齒輪般的咔嗒聲。

蛇獴突然人立而起，飛撲而來，前爪揮出時帶起腥風。曹彰橫槍格擋，玄鐵槍桿與利爪相擊迸出火星。

畜生喉間發出嬰啼般的尖嘯，尾鉤橫掃千軍。曹彰旋身避讓，沒想到這東西居然這么兇悍。

突然間，蛇獴突然張口噴出紫霧。

“著！”

曹彰甩出手中的匕首，寒光如匹練劈開毒霧，卻只削下半截骨刺。蛇獴趁機躥上陡坡，銀白皮毛在月光下化作流動的水銀，轉眼消失在亂石陣中。

曹彰閃身追入石林，當第七個彎道轉過，眼前豁然出現寒潭，潭心浮冰上，蛇獴正在啃食條碗口粗的眼鏡王蛇！

畜生抬頭時，金瞳里竟有譏諷之色。

曹彰怒極反笑，搭弓拉箭，瞬間放箭。

冰面上的蛇獴反應極快，眨眼便竄進了岸邊的草叢中。

曹彰如豹子一般，追了上去，朔風卷起碎雪撲打虎皮大氅，他的狼牙箭簇在弓弦上凝著寒霜。

三十步外古槐枯枝間閃過灰影。

嗖！嗖！嗖！

曹彰一邊緊追一邊連續發射。

“第九次了?！?

他呵出的白霧裹著血腥氣。這變異蛇獴竟然如此強悍，此刻正用前爪刨著凍土，尾鞭掃落積雪時帶起金鐵相擊之聲。

蛇獴幽綠瞳孔突然收縮，利齒叼起凍僵的赤鏈蛇甩向半空。

曹彰搭箭的瞬間，那畜生竟借蛇尸遮蔽竄上崖壁，爪尖在冰面上刮出刺耳銳響。弓弦嗡鳴穿透北風，狼牙箭撕開雪幕釘入巖縫，卻又只削下半截尾巴。

“好個聲東擊西！”

曹彰猛然滾鞍下馬，精神集中在雙耳，融合了蝙蝠魂，他的聽力能覆蓋方圓百米。

蛇獴已經受傷，這會兒終于是驚弓之鳥，只不過，它隱藏的更深了。

地底傳來細微啃噬聲，這狡獸竟在冰層下掘出丈余隧道。

曹彰反手抽出三棱透甲箭，箭桿貼著顴骨緩緩移動，忽地旋身挽弓如滿月。

“著！”

箭簇破空時帶起螺旋氣勁，洞穿三尺凍土直貫地穴。雪原深處爆出凄厲嘶吼，汩汩血泉自箭孔噴涌成赤色冰柱。

曹彰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走過去，靴尖挑起尚在抽搐的蛇獴。

“小畜生，死吧！”他一刀穿透了蛇獴。

下一刻！

腦海里傳來熟悉的機械聲：“發現蛇獴魂，是否融合？”

曹彰心中狂喜，意念一動，立刻開始融合。

地上蛇獴尸體瞳孔中忽地騰起兩團墨綠鬼火，腐肉剝離的骨架咔咔作響，一縷纏繞著蝎尾紋路的陰影破體而出。

那陰影掠過凍土時，沿途積雪竟凝結出蛛網狀冰晶。

“來！”曹彰目光熾熱。

陰影如活物般鉆入他的身體，雙臂青筋瞬間暴突成紫黑色。

一股劇痛傳來，他單膝跪地，戰靴下的冰層裂出蜿蜒毒紋，當最后縷陰影沒入心口時，耳畔響起萬千毒蟲噬咬的幻音。

“融合變異蛇獴魂，獲得百毒不侵。”機械聲再次傳來。

曹彰雙手撐著冰面，大口大口喘氣，面色卻是無比的興奮。

百毒不侵啊，在這亂世，他又多了一張底牌。

……

翌日，虎豹騎。

轅門前的霜花被鐵蹄踏成泥，曹彰將陌刀插進沙盤。他抓起三棱箭簇劃過凍土，畫出的環形工事圖讓新兵們瞠目。

前世為特種兵，這些都是基本技能。

老卒劉大垂也是滿眼的不敢相信：“曹校尉，你這防衛圖有些嚼頭，你沒上過戰場啊，怎么會如此清晰？”

“老劉，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曹彰笑著拍了拍劉大垂肩膀，“對了，你咋留下來做我副手？中將軍不是說你也做校尉么？”

劉大垂不在意的攤攤手：“我一把年紀了，不想當官，你們這批新兵是我帶出來的，我當然和你們一起。雖然，你小子現在比我官職還大，我也樂意?！?

眾人齊聲大笑，也舍不得劉大垂，曹彰拍拍手起身，道：“好，那就繼續按照我的法子練，這次北伐，我們都要建功。”

忽地，傳來一聲巨響。

楊林的玄鐵甲胄撞開晨霧，九尺長槊在木樁上劈出火星，他居高臨下的掃過：“曹校尉莫非在畫小兒尿炕的圈？”

他身后親兵陣陣哄笑，曹彰眼中陰冷閃過，但還是朝著楊林行禮：“參見左將軍！”

“聽說你又在瞎練兵？”楊林高坐馬背，輕笑，“我不會阻止你，但不要影響其他校尉?！?

“諾！”曹彰哼一聲，轉身大聲命令，“全體都有，第一隊負重二十斤繞營七匝?！?

他將沙袋甩上劉大垂肩頭，讓他領隊。

“第二隊持盾列拒馬陣！”

隨著一系列命令下去，他麾下千余新兵，開始訓練，氣勢如虹。

“看上去，像是過家家啊?！睏盍肿隈R背上譏笑。

冷風呼嘯而過，曹彰扯開牛皮水囊澆在滾燙的盾面上。滋啦白霧中，他盯著北疆地圖上白狼山標記：“左將軍可知？此地五月水草最盛時，正是鮮卑馬匹最肥?！?

“此戰，你先保住小命再說吧?！睏盍帜抗馕⒗?。

曹彰抓起陌刀，大笑一聲：“見血方知戰陣兇，左將軍，我們戰場上比比！”

他單手拖刀而行，刀尖劃過地面，迸出陣陣火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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