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忘川宮
- 仙工開悟,從匠種開始證道
- 胡鬧本鬧
- 4516字
- 2025-02-13 23:40:00
與其他風月場所不在一處。
孤鴻悲帶著陸影穿越鬧市,路過尋常居所,才見到了造型奇特的忘川宮。
此處四周寂寥,巡邏的捕快,叫時的更夫,統統都不見蹤影。
皓月當空,其下忘川宮映著星屑靈光,拔地追空,七重檀角皆倒懸蓮臺。
主體通樓若冰魄玉雕琢而成,半透明墻體見游走的青鸞虛影,玄鐵拴著浮空島般的偏房,其中影影綽綽可見敷足之靴起落,更有些赤足扭動的虛影。
這越讓人瞧見,越是要忍不住窺探其間。
可樓外偏生層層漣漪,花瓣流瑩,讓人瞧不清楚,多生情趣。
“這種場所,在前世我都不敢進去……”
陸影這樣想不是沒理由的,因為這種建筑就不像是底層能享樂的地方,甚至比包了一輛游艇還要難以想象。
自知此處特殊,邁步之前,先看了一眼孤鴻長老。
孤鴻悲心中明暗交替,最終還是提步跟上,低聲道:“此處門道就多些。”
“三年前,當時的九宗還獨立,明域也還稱為仙域,我不過是游歷在外,順便巡察宗門所治。”
別的不說,就光是潭中女子竟是長老所養的狐貍化形,陸影已經開始揣測孤鴻長老的癖好……
“二位貴客,忘川宮只對仙家和官人開放,若是凡俗,有人作邀方可入內。”
“不知二位以何身份?”一位女子相迎,此女妝容竟以墨色為主,夜色中瞧來倒是詭譎。
內里的雙門仍然緊閉,若道不出個身份,定然是不會向二人開放。
陸影看了看孤鴻悲,只見他掏出一塊煙紫色的木牌遞上,如同足浴城的尊貴會員。
“在下孤鴻悲,合歡宗劍峰長老。”
“原來是孤鴻上仙,那倒是好說了。”那女子接過確認,笑臉盈盈,瞬間換了姿態,恭敬至極。
“他是我作邀的小輩。”
“二位請隨我來。”卻未看陸影一眼,毫不在意。
倒是陸影感受到參差。
好歹也是仙師下山,怎么在此一點尊嚴都沒有?
陸影隨著長老與那墨妝女子行至「忘川宮」匾額下,女子指骨輕叩獸首門環,那雙立旋門才緩緩側開,分割成中間和兩側的三個豁口。
跨過門檻剎那,青石地磚突然化作流動鏡面,倒影里浮現來客此生最隱秘的妄念。
陸影低頭瞧見自己身影迷離,不明所以,倒是前邊引路的女子回頭輕笑。
“這位小公子,心性澄澈,在忘川宮可是少有。”
陸影身側稍前,鮫綃面具的引路婢女忽地出現,身姿綽約,卻不見其面容。
聞言詫然,陸影看向腳下鏡面,所見如常,倒是在孤鴻長老身側,有另一道身影,大腿豐腴,上身虛幻。
他瞧出這里的器物如此詭怪,浮木雕欄,技藝非凡,兩側墻壁如嵌千百張朱唇雙瓣,有開有合。
陸影認得那墻,魯班書中尚存記載。
噬人執念,化作存孤,墻的另一側析出靈蘊凝成孤魂,偏執若渴,點入靈偶可制成傀儡。
這種傀儡只會盯著目標直至戰死,若目標死去,它便丟了靈智,成了空殼。
陸影穿過門廊,來到環繞的閣樓上。
隨著孤鴻長老落座,那墨面的女子才告退離去,鮫綃面具的女子隨坐陸影身側。
四周的梁柱上并非雕龍,而是蛇首與尾相連纏繞,廳上數盞琉璃燈高懸,中央舞臺鋪著紅毯,舞姬旋轉,媚骨風姿。
怪不得只招待仙家和官人,這里太高端了。
正要出言向孤鴻長老問詢,身側蛟綃女子揭開面紗,竟是沐巧曼的模樣!
“巧曼?”
“陸影大人。”
陸影已經覺察不對,這沐巧曼語言生硬,討好奉承的神色,倒像是前世的換臉特效。
“她會隨「執念鑒」而幻化,你希望她成了誰,她就會成為誰。”孤鴻悲見陸影認了人,便出言提醒道。
執念鑒,便是跨入門所踏過的流動鏡面。
陸影這才恍然。
他才要問詢沐巧曼,那面具下自然成了沐巧曼的模樣。
“方才我已經同「墨面蛛」問了情況,她說忘川宮自然是有此人的,畢竟先前就有官人欽定,要此女真身。”
小秘書已經被其他人盯上了?!
墨面蛛,就是先前的墨面女子,能帶人作侍,便是老鴇一角。
“在此間的仙家或官人,都是為了那望而不及的執念所來,這些蛟綃侍女化成,便是消解心中所愿。”
修仙界的怪相,陸影已經沒少見,能作為求道破妄的說辭,也不足為奇了。
“不過,有些仙家和官人,在此處卻難消妄念,隨著執念越深,越是沉溺其中,在肉欲過后,回到現實的他們又不甘如此。”
越嫖越有?
陸影如此想,孤鴻悲接著說:
“如此,便有了「欽定肉身」的情況。”
“那小女被人欽定肉身,修為又僅是練氣,不出所料是被帶到此處來了。”
聽見孤鴻悲道此隱秘,陸影神色一暗,如今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小練氣,若是沒了孤鴻長老相隨,自己連此忘川宮都入不得。
眼下要帶回沐巧曼,又要如何?
“那銅漏滴至寅時三刻,各牡丹、海棠、紅白倌人就會出現,屆時全場目光皆聚于此。”
孤鴻長老所言至此,不再往下說去。
“可有沾染她氣味的器物?此覓蹤蝶可追索十里,此物便贈與你,至于你如何用,老夫不知。”
陸影便接過孤鴻悲袖中的黑匣。
孤鴻悲非薄情之人,來到此處睹物思情,也想助陸影一臂,鑒于阮姑娘所言作為陪同,不想主動生事。
陸影當然知道長老意味為何,便是要他趁著角妓花魁奪人眼球,屆時自行尋找一番。
沒想到,倒沒想到孤鴻長老也有這樣一面,心中感激。
身側婢女貼來。
她臉上沐巧曼的樣貌倒是越發凝實,陸影只覺心中煩悶,修仙界的破事比起前世更顯無力,找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好不容易來一趟,都沒個享受的氛圍。
又聽見孤鴻悲隱秘傳音:“此處,來者皆是客,能入此處的人,自然是能探出一些事物,這些情報便是忘川宮所需,是拿捏軟肋的好手段,而忘川宮向來無人可管,除了化神期坐鎮,也是掌握了不少隱秘的緣故。”
孤鴻悲對此了解深刻,當年他郁郁不得,心中執念便是那白狐化形的美婦人,相隨半載,卻見了最后一面。
他落了執念,也到了忘川宮,不過非此處忘川宮,而是在慎偽教的魔門勢力之下。
陸影心念所催。
焦慮間,銅漏滴至寅時。
“當——當當當。”隨著樂師的奏調忽變,二樓廊柱間垂落的紗幔忽染火紅,十二名抱琵琶的素衣婢女踏著星斗方位跪坐。
可惜沒見到沐巧曼。
墨牡丹撥開紅綢,足下步步生蓮,懷抱瑤琴,指尖撥動時,舞姬兩袖翻飛。
陸影也趁此時,登了高處,打開黑匣,稍試探間,與覓蹤蝶建立了聯系,取出他當時在房間中順手拾的木雕。
木雕被巧曼的絹布抹過,定有她的殘芳。
覓蹤蝶比尋常的花蝶生的耀眼,兩點邪魅的暗紫,在翅膀揮動下如同劃出弧光,陸影便緊隨其后。
越行越至高處,一間廂房外,覓蹤蝶無處所去,便附其門上。
“唉,你說你這俏女子,當什么清倌人,弄什么琵琶,瞧著惹人生憐,性子倒是挺烈,也難怪大人抱有念頭。”
陸影聽見聲響,側耳傾聽,聞露骨之言,氣抖冷!
抬手拍門。
卻不見深處拐角,一位墨面老鴇正窺視著他。
嘭,嘭,嘭。
被拍門聲打斷,裴斷岳被擾了興致自然是氣憤不已,想到在忘川宮,只能壓著火問道:“大人?”
嘭,嘭,嘭。
他才攏了攏衣服起身。
沐巧曼此時粗繩縛身,蹲在床腳邊,嘴里塞了棉布,雙手被特制靈器所拷,全身靈力皆被此物所阻,與尋常弱女子無二。
這禍水容顏,傲人身段,被束之如此,就讓人憐惜。
“忘川宮什么時候如此越界了……”
門帶著淺淺的鉸頁聲被拉開。
陸影感知到此人毫無修為,在開門之際便將他推開,跨步入內,將門一合。
見腳下琉璃般透明,想到在樓外所見,那些被鉸鏈半掛在外的偏房,此處正是。
裴斷岳才要開口,就被陸影搶先質問:“你好大的膽啊?”
沐巧曼隔著一墻,聽見熟悉聲線,來人竟是陸影,霎時喜悅,但思慮間又驚疑。
“你是?”被氣勢震懾,裴斷岳才試探地問道。
“你自然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可以告知,大人惹了大禍。”
?!
此時沐巧曼便知,陸影并非此官人先前對他說的大人,如此想來更是憂心忡忡。
陸影聽見那人試探性出言,便假借認識“大人”,進來就先拋出險境,讓他不得細想。
那人心驚卻是再次問道:“我們大人沒什么惹不得的,倒是想問,閣下是?”
陸影左右瞟了一眼,才湊到他耳邊,那人也側耳湊近。
同時陸影猛地一敲,擊其后頸。
那人悶哼一聲,便如同細狗癱軟,陸影順勢托起,把他往里屋拖去,在沐巧曼震驚的目光里,把裴斷岳置于門后。
陸影此時才見了沐巧曼,立刻給她松綁,取了棉布,手腕上附的靈器卻無法打開。
沐巧曼迫切地道:“坊主你沒事?”
陸影顧不得娓娓道來,只是扶起沐巧曼,沐巧曼被靈器削弱,長時間蹲伏,腿上酸軟,陸影便托著她往門外行去。
“快走,再晚那‘大人’來就不妙了。”
到了回廊上,那老鴇見陸影出了門才隱去身影。
此時,樓梯正有婢女作引,一位衣著華貴,面若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人隨之。
到了樓梯口,婢女躬身換而隨之。
“賈大人已經自有吩咐?”
“嗯。”
陸影見人來,便把沐巧曼往懷中一扯,順勢將她抱起,嬌熱身軀覆身,也不由得心神一蕩。
沒辦法,眼下沐巧曼手上的靈器,腳上不自然的步調都很有可能暴露。
此時長廊上,雙方相向而行。
沐巧曼心驚之余,俏臉貼在陸影胸前,也怦然心跳,近距離的接觸,可以聽到陸影心跳得猛烈。
“小美人,吃飽喝足就隨本官回去,今夜便是良宵。”陸影挑逗般放浪的話入耳。
沐巧曼知道他在演戲,也難免扭捏起來。
陸影卻一拍翹臀,暗示她配合,但她醞釀著始終開不了口。
雙方愈來愈近。
陸影不經意抬眼,二人目光對碰,此人華服錦衣,鶴氅翩翩,衣襟處七道暗金符文排列,袖口半露青銅鐲,想來身份超然。
最關鍵是此人境界高深莫測,至少陸影瞧來無法判斷,只覺此人與宗門長老相差無多。
惹不起。
沐巧曼憋不出活,就只是輕哼幾聲作配合。
雙方錯過時。
陸影順勢把沐巧曼的發絲撥開,頭埋下擋住,一副要親昵的樣子。
與巧曼對視時還不免尷尬,雖然那些苕皮話全是演的,回想當前也面紅耳赤。
還好,在這種地方,再怎么潮紅,都像是正常的。
“那人是何身份?”
“奴婢不知,待問了墨面蛛,再來告知賈大人。”
賈明昌回頭望去,見陸影一副放浪模樣,撇撇嘴,練氣六層的小官也來忘川宮作樂,是哪位的麾下,如此管教……
他推開門,往里踏去,眉頭一皺。
陸影已經抱著沐巧曼下樓,在蛟綃侍女為伴的地方,本就突兀,更不敢作停留。
路過二樓時,孤鴻悲早就得見,稍作等待就提步跟去,他讓陸影探探,陸影倒是直接把人抱出來了!
出門時,墨面女子躬身送客,嘴角微斜。
陸影沒想到這么順利,但也慶幸,前世混跡社會所練就的千人千面,現在倒更像是他的金手指。
他也不由得感慨自己的境界還是太低。
若是那開了風靈月影的大圣,還管他三七二十一,踏著七彩祥云見誰不爽就一腳踢死,大鬧天宮都算不上什么事。
回了宗定要好好修煉,再到此處揚眉吐氣,瞧一瞧這大明的瑰麗文化,好好爽幾把。
沐巧曼乖巧地伏在胸前,陸影見孤鴻長老也來到,便即刻催促長老快掏飛劍。
“孤鴻長老,快!”
孤鴻悲面色平淡,卷起陸影就往城外遁去,破空聲烈,如劍嘯回響。
待到城外取出飛劍。
踏上飛劍,陸影手頭一松,沐巧曼還未反應過來,便站了起來,有些犯蒙。
陸影看她手被拷住,只是給她搭把手。
“巧曼,你第一次坐飛劍吧,待會別吐我身上了。”
沐巧曼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只是腦子里還想起逢場作戲的那般作態,倒是羞愧。
……
“啪!”
裴斷岳臉上火辣,悠悠轉醒。
“大、大人!方才有一人……”
啪!
“混賬,傳音符箓是鎮靈司發來給你供奉用的?為何不報?”
裴斷岳本就身子單薄,被元嬰境的賈昌明僅是隨手兩掌,兩邊面頰紫青腫脹,口齒不清。
“大人,那廝口吻裝作府中內探,小的還未試口令,那人便將我擊暈。”
賈昌明下意識散開神識就要探查,卻被忘川宮陣法所蔽,眉頭微皺。
開門時,那婢女恰巧行來:
“賈大人,墨面蛛見過,是同合歡宗孤鴻悲作邀賓客,應當是宗門弟子。”
“合歡宗?”
賈昌明兩頰繃起,一拍衣袖就往樓下行去。
小輩竟敢故意戲弄本座……
“呵,那鐐銬乃是鎮靈司煉制,元嬰尚不能自解,待我尋至……給合歡宗定個窩藏的罪狀,也未嘗不可。”
裴斷岳捂著兩個包漿的紫臉,踉踉蹌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