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俊的郎君
- 大明還沒亡呢,反清復明什么鬼?
- 我不是趙高
- 2050字
- 2025-02-14 22:37:46
朱明本打算糊弄過去,可轉念一想,那些雪花銀若經他人之手,少不得被層層盤剝,得找個信得過的負責此事,方才穩妥。
思來想去,還是系統獎勵的錦衣衛最為靠譜。
“得找個機會出城,把錦衣衛召喚出來……”
一念至此,他不再猶豫,開口說道:“回稟父王,他昨日剛與兒臣辭別,想來還沒走遠。”
“即刻傳他進宮!”
朱常灜突然直起脊背,語氣鄭重。
雖說朱明今日的表現令他刮目相看,可在他看來,紙上談兵易,躬身踐行難,此事還需經驗老到的晉商操持,方為穩妥。
“兒臣這就去辦。”
朱明知道便宜老爹的心思,沒再多說,拱手作揖,轉身離開。
……
衡陽城郊。
青石板官道被前日春雨泡得發軟,榆木車輪碾過時帶起褐黃泥漿。
馬車懸著的銅鈴忽地一顫,驚醒了倚在織錦靠枕上的少女。
“娘親,還得多久才能到那武昌府?”
唐知秋如雪般的柔夷撐著下巴,聲音清脆悅耳,仿若林間鶯啼。
身側,唐靖怡將手中摩挲許久的羊脂玉牌收入袖中,看向自家女兒。
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穿著一件淡粉色的襖裙,裙擺處繡著精致的桃花,俏皮又不失活潑。
白皙的臉蛋上嵌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眼眸猶如一汪清泉,澄澈而明亮。
那模樣和她年輕時一般無二。
“若是乏了,便在衡陽城里尋間客棧歇腳,過幾日再行趕路。”
唐靖怡白皙的臉龐露出溫和的笑容。
“當真?”
唐知秋眸中漾起秋水,忽而又想到什么,撇嘴道:“怕是徐先生在衡陽城也留下了物件吧?”
在她印象中,自離開家門,娘親便一路奔波,從未有過停歇,除非是有事要辦。
“是有幾樣物件得取。”
唐靖怡沒有否認,微微頷首。
“果然……”
唐知秋輕撇嘴角。
她就知道,娘親斷不會為了自己耽擱趕路的時間。
唐靖怡見自家女兒這般神情,在心中嘆了口氣,悠悠道:“來時為娘便同你講過,此番出行乃是為了挽救天下蒼生,你若吃不得這苦頭,還是早些回去吧。”
“哼!”
唐知秋挺直腰背,看向娘親。
“娘親總說天下蒼生正飽受苦難,可這一路走來,孩兒并未見多少百姓如娘親所言那般,生活在煉獄之中,再者說,拯救天下蒼生乃朝廷之事,與我們何干?”
聞言,唐靖怡眉頭蹙起,語氣凝重地道:“大劫將至,天地昏暗,日月無光,娘親身為明王信徒,怎能坐視不理?”
言罷,頓了頓,又嘆了口氣:
“你自幼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說出此番言語,倒也情有可原。
待會到了衡陽城,娘親便帶你四處走走,讓你見識見識百姓如何受苦,那些勛貴官宦又是如何麻木不仁。”
唐知秋聽后,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剛欲張嘴說話,車轅突然重重一顛,緊接著便傳來馬夫的聲音。
“夫人,前方流民甚多,將道路封堵了!”
話音剛落,就聽車外喧嘩如沸水,草鞋踏在青石板上的悶響混著嬰孩啼哭涌來。
唐靖怡心中暗忖。
沒記錯的話,衡陽城乃衡州府之治所,理應是富庶之地,如今竟也有流民聚集,看來北邊的局勢比預想中還要嚴峻。
她眉頭緊鎖,卻未多言,只是應道:“知曉了。”
但片刻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側的少女,說道:“知秋,你掀開那車簾,瞧瞧窗外景象。”
唐知秋青蔥指尖挑起車簾。
細雨如絲墜入泥漿,綻開渾黃漣漪。
百步外,蟻群般的流民堆里,枯槁婦人正將干癟乳首往嬰孩口中塞,那孩子干裂的唇瓣徒勞翕動,啼哭弱似垂死貓兒。
拄著斷杖的老叟踉蹌栽進泥坑,渾濁眼珠倒映著城門樓上金漆剝落的“衡陽”二字。
“……”
自幼在繁花似錦的云南府城生活,唐知秋從未見過這般宛若人間煉獄的場景,整個人愣住了。
她櫻唇輕啟,想要說些什么,喉嚨卻像被卡住一樣,什么也說不出來。
“這還是在州府治所的衡陽城,往北三百里,該是餓殍枕著官道了。”
見到這一幕,唐靖怡臉色同樣不太好看,語氣低沉。
“為何會這樣……”
唐知秋眼尾泛紅地轉向母親,喉間擠出破碎字句:“朝廷為何不開倉放糧,賑濟他們。”
唐靖怡望向遠處的城門樓,冷笑著指向那兒飛馳而出的一匹高頭駿馬。
馬上少年金冠束發,玄色大氅翻涌如夜,腰間玉帶扣竟嵌著鴿血石。
“朝廷撥的霉谷陳米,早換成了云錦緞,雪花銀,在那些達官貴人的眼里,衡州餓死七百人,也抵不過光祿寺八十筐荔枝。”
唐知秋順著娘親的目光望去,就見那棗紅駿馬上的少年一襲玄色勁裝,身形矯健而又修長,眉眼如畫,鼻梁高挺,輪廓分明。
“好俊的郎君……”
唐知秋腦海中不由冒出這么個念頭。
下一秒,她又為自己不合時宜的想法感到羞愧,精致的臉蛋浮現淡淡的紅暈,耳尖發燙。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唐靖怡看著自家女兒,還想說些什么,卻聽到外面喧嘩聲越發沸騰。
轉頭望去,就見瘦骨嶙峋的流民們如炸了鍋般涌向前方。
“嗯?”
她秋水般的眸子露出一抹疑惑,仔細打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城門樓前竟支起了幾口鐵鍋,鍋的后頭是甲胄森然的士兵和沉甸甸的糧食。
在士兵們的震懾下,沸騰的人群很快冷靜下來。
一個兇神惡煞的刀疤臉軍士站在前頭,厲聲道:“有四殿下在,少不了你們一口吃的,誰要是再敢渾水摸魚,休怪刀劍無情!”
“四殿下?”
聽到這個稱呼,唐靖怡微微一愣,蹙眉思索片刻,方才想起衡州是桂王藩地所在,不出意外,所謂四殿下指的便是桂王的第四子。
“看來這皇室宗親中也有良善之人,并非都是蛀蟲。”
唐靖怡這么想著,就聽那刀疤臉的聲音再次響起。
“四殿下,您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