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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火并

張寧端坐在堂中,秀眉微蹙。身上略顯寬大的黃色道袍襯得她愈發(fā)清冷莊嚴,雙手緊握九節(jié)金杖,雖然極力維持威嚴姿態(tài),但眼底流露的無奈和疲憊卻難以掩飾。

“管將軍且稍安勿躁,二位都是我黃巾軍的渠帥,想來必是有些誤會,說清楚便好。”張寧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踟躕。

原來這位鐵塔般的壯漢姓管,本是青州人士,也沒什么正經(jīng)名字,只因性格剛猛旁人便叫他管猛子。

戰(zhàn)亂引發(fā)饑荒,他帶著族人一路逃荒至此,眼下已有七八百人聚于帳下。

堂下,管猛子抱拳沉聲道:

“誤會?沒什么誤會!俺與那縣里的豪強李氏早說定了,用五十石粟米換一只耕牛,糧食都送到了他家塢堡中,誰料那李氏又把牛賣給了張水根!不僅如此,連俺的糧食也不肯退,簡直是欺人太甚!今日若不能討回公道,俺就不姓管!”

陳潛在一旁輕輕嘆了口氣,這世道,百姓沒有活路也就算了,就連豁出去做了黃巾賊的日子也不好過!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是想都不要想,老老實實和本地的豪強做生意竟還要遭人欺負。

站在一旁張水根卻冷笑一聲,抖了抖肩頭的灰:

“管猛子,你這話好生沒道理!牛是李家賣給我的,我出錢買牛天經(jīng)地義!至于李家收了你的糧卻不給你牛,那是你跟李家的事,與我張水根何干?若是不服氣,你盡管去找李家的麻煩,何必來纏著我?”

張水根卻是這許縣本地的老資歷了,他原是個薄有家業(yè)的小地主,卻因吃喝嫖賭家道中落,早在三年前便跟隨波才參加長社之戰(zhàn),運氣好帶著千八百人活了下來,也回到老家許縣繼續(xù)當渠帥。

張水根話音剛落,管猛子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青筋暴起。

“張水根,你這人忒不要臉!俺買牛的事你敢說自己不知道?李家賣給俺是五十石,賣給你卻只要四十石,還偏偏是在送牛來的路上改了主意!分明是你跟李氏勾結(jié),存心坑俺。平日里你欺負俺是外鄉(xiāng)人,俺都忍了,可眼下俺家地里還等著牛耕種,今日偏不與你干休!”

張水根聞言,依舊滿臉冷漠,抱起雙臂,眼中盡是輕蔑。

“管猛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勾結(jié)李家,那就拿出證據(jù)來!李家賣我四十石的價,與你何干?就算白送我一頭牛,那也是人家的事,輪得著你多嘴?”

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直刺管猛子的心窩。他怒氣更盛,呼吸急促,怒氣沖沖地向張寧,似乎是等待張寧的決斷。

張寧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從她立志要繼承先父遺志當上天公將軍的那一刻起,這樣的爭端她已經(jīng)處理了太多太多。

眼下的是非對錯其實再清晰不過,若是她父親張角在時,那張水根的人頭恐怕都掛在門外的黃巾旗上了。

可她這個天公將軍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轉(zhuǎn)頭看向張水根,語氣中透著幾分不滿:

“張渠帥,雖說這牛是你買下的,但管渠帥的困境你也該有所體諒。我們黃巾同為兄弟,理應(yīng)互相扶持。你與李氏的交易,是否也該有所斟酌?”

張水根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但隨即冷笑道:

“將軍,便是一家兄弟,那也是要分鍋吃飯的!我張水根要是退了這牛,自己手下的地誰來耕?俺當黃巾也四五年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道啥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讓兄弟們餓著肚子!”

張寧聽罷,心中更是無奈,她知道張水根和豪強李氏勾結(jié)已是不爭的事實,但對方如此咬定,她根本沒有任何處理的余地。

她輕嘆一聲,對管猛子說道:“管將軍,你的境遇我自然知曉,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眼下夏種要緊,不如這樣,我這兒還有些財物,你拿去另尋別家買頭耕牛,先把地盡快耕種起來,如何?”

管猛子聽罷,臉色鐵青,怒哼一聲:

“將軍的好意,俺心領(lǐng)了。俺帶著族人來做黃巾,可不是來當要飯的!俺娘餓死了也沒讓俺去要飯,說是什么不受嗟來之食。俺要的是公道,既然靠嘴皮子討不到,那俺只能自個用刀子去討回來!”

說罷,他從腰間拔出刀來,斜斜指向張水根,張水根也立即拔刀相對,兩柄刀刃在日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張寧神色一變,正欲開口勸阻,卻見一直在一旁冷笑旁觀的陳潛搶先了一步。

“猛子兄弟這話說得好,亂世之中,公道從來在刀上不在嘴上。只不過你這刀卻用錯了!”

陳潛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他環(huán)視堂中,語氣里帶著一絲揶揄,又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冷靜。

“你們都是用了一輩子刀的人,難道連刀刃外向的道理都不懂?今日之事,正是豪強李氏在作怪,挑撥離間我等兄弟。既要動刀,哪有不向著他去,反倒對著黃巾兄弟的道理?”

此言一出,堂中頓時寂靜無聲。

陳潛心中卻很復(fù)雜。他看著眼前這些人,明知他們不過是想填飽肚子的農(nóng)民。哪怕被迫拿起刀,做了賊,他們也依舊不是戰(zhàn)士。三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早已將他們打怕了。他們哪還有什么再立黃天的理想?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你…你是想讓兄弟們?nèi)ゴ蚶钍希俊?

管猛子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畏懼與興奮交織的光芒。

張水根冷哼一聲,反應(yīng)過來后大笑道:

“你是何人?一個乳臭未干的書生也敢在這里胡吹大氣!你打過仗么?見過血么?你去看過李氏的塢堡和箭樓?還打李氏?我告訴你,我和管猛子加起來也湊不出五百個能拿刀的兒郎!李氏養(yǎng)著三百私兵,個個裝備精良,光弓手就有四五十個。到時候站在塢堡后面齊刷刷一頓射,咱們既無盾牌又無甲胄,怕是連人家的大門都摸不到!”

一直未發(fā)聲的周倉此時沉聲說道:

“陳公子,將軍此次是秘密來潁川,身邊只帶了二十個黃巾力士。李氏的塢堡某也見過,確實易守難攻。若是貿(mào)然行事,恐怕兄弟們損失慘重。”

陳潛聞言卻毫不動搖。他沉吟片刻,淡然說道:

“兩位渠帥說得不錯,塢堡的確難攻,但難攻難道就不攻了嗎?你們既然拿了刀舉了旗做了賊,本就是在逆天而行。若碰到點扎手的敵人就縮回去,那還不如早點丟了刀回家務(wù)農(nóng)吧!”

陳潛自然不是什么軍事專家,他只知道,今天這一仗非打不可。

大家都是兩個胳膊一個腦袋,五百打三百,優(yōu)勢在我!對方不過仗著塢堡之堅,弓箭之利,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陳潛心思電轉(zhuǎn),心中已有定計。

他目光灼灼,語氣篤定:

“李氏仗著塢堡和弓箭壓制咱們,但只要咱們有辦法打掉上面的箭樓,他們的塢堡便不攻自破。”

他說著,轉(zhuǎn)向張寧:

“張將軍,我聽聞令尊張角曾得天書《太平要術(shù)》,練成后可驅(qū)雷策電,威力無窮。張將軍可能施展神威,劈掉箭樓?”

“我…我若練成了《太平要術(shù)》,還用來潁川……”

張寧話到一半便停住,臉偏到一邊,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羞澀。

自己不過調(diào)侃她兩句,這小妞怎么還害羞了?

陳潛此時來不及多想,他也未曾指望對方真有什么仙法,只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

“既然不能請來神雷,那不妨試試人造霹靂。我發(fā)明了一物,名為霹靂車,結(jié)構(gòu)簡單,但威力巨大。用堅固的木料制成主架,再配以繩索和滑輪,將巨石拋射出去,能夠輕松摧毀箭樓等防御工事。只需兩日時間,我便能打造完成。”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面露狐疑。

管猛子率先反應(yīng)過來,大聲說道:

“若果真有此奇物,何愁不能破李氏!猛子愿助君一臂之力!”

張水根咧嘴一笑,眼珠子在渾濁的眼眶中咕嚕一轉(zhuǎn)。

“嘿,陳公子莫不是在開玩笑?還人造霹靂,你當你是大賢良師再世?只怕是哄著我們陪你做兩天游戲吧!也罷,這兩天我部精壯隨你差遣,到時候天公將軍可得給我個交代。”

張寧看著堂中眾人,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便給你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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