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李慕俠指了指自己，很可笑的感覺：“你是說我？這都什么年代了，你們道士還玩這個啊。哥們，太陽系都被探索完畢了。”

哪知玄真子只是冷笑了兩聲，“嘿嘿，就知道你不信，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庭服務器，或者說，天庭寶鑒。那東西，早就注定了你的一生該是何等境遇。”

“有人天生富貴一日千里，有人直上青云平地化龍，還有人，一生顛沛流離失所，克天克地克父母，所遇之人皆以悲劇收尾。”玄真子舉了舉手里的雞腿，“就像這只雞，什么時候破殼，什么時候長大，什么時候被人宰殺，早就在‘天庭’服務器寫好了劇本。”

李慕俠徒然張了張嘴，卻是無聲，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包括自己是個倒霉轉世，是個掃把星，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被自己拖累，可卻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是被一臺服務器安排好的。

這可能嗎？這真不可能？

明顯超出了他認知的事情，在耳邊震耳欲聾般回蕩著。

不過，李慕俠卻沒有傷心，反而是高興，非常的高興，從現在開始，自己身邊所有一切的不幸都不是來源于自己，而是這該死的天庭服務器，錯的不是他，該死的另有其人。

李慕俠平靜的看著玄真子，“還挺離譜的東西，這么說，如果小滿沒有遇見我，我母親生的不是我，她們就不會這樣是嗎。”

玄真子搖了搖頭，篝火忽明忽暗，映的玄真子神色莫名，“自然不是，我說過，你們每一個人的人生早就被算計好了，她們命里就該死，所以才會遇上你。這東西是相互的，簡單來說，倒霉鬼總是互相抱團的。”

“狗屁！”李慕俠神色猙獰，憤怒之極，“怎么會有這種垃圾東西，編排好每個人的人生？讓本來就痛苦的人，更加痛苦？這算什么天庭？難道里面有一群拿我們看樂子的神仙嗎！”

玄真子倏的，吃雞腿的動作僵硬了片刻，以李慕俠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著：“也許是呢。”

“那么你呢？”

“我？”玄真子打了個飽嗝，嘆道：“我沒有，這東西只有流亡區出生的人才會有。我是來自于安定區，你忘了？”

睡夢中的小滿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做了噩夢，死死的抓住了李慕俠，手指幾乎嵌進他的肉里。猩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流淌，乾坤大挪移對小滿沒有防備。

“安定區到底是什么樣子？”李慕俠遙看東方，模糊的天王幾乎籠罩了蒼穹。

“嘿嘿，大概是從流浪狗變成了寵物。”玄真子笑的有些瘆人。

小滿沒多久就醒了，這姑娘一醒來，就像小狗一樣到處嗅來嗅去，“好吃的呢！你藏在哪里了！”

李慕俠從懷里掏出了一塊雞肉，看的小滿雙眼一亮，義眼亮起星星，直接撲了過來一口咬了上去，可太過于著急，連李慕俠的手指都咬了進去，“白癡！我的手指！你是狗嗎！”

他手指從痛感變成了濕潤，小滿悻悻的松開嘴，手指上出現了一排整齊的牙印以及清亮的液體，他嫌棄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小滿瞬間紅溫，“你竟然嫌棄我？”

然后猛地撲了上來對準嘴唇一口親了上去。

“！？嗚嗚嗚（不許伸舌頭）!”

玄真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嘖，這年輕人，沒眼看。

兩人鬧夠了，小滿一臉幸福的吃著雞腿，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鼓鼓囊囊，沾滿了油漬，李慕俠伸出手擦拭掉，無語至極，“你怎么回事？又鬼上身了？擅自動用記憶體的帳還沒跟你算呢。”

“哎呀，老李不要計較這些嘛。跟你說奧，你對那些人格要好一些，她們其實也是我。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每天都會有新的自己誕生，又有新的自己死去。”

小滿撓了撓頭，“我也講不清楚，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她們其實都是我，我要是沒了，她們出現也挺好，那樣我一直都在。”

“你就是你，不要多想。”李慕俠冷著臉回答。

雨過天晴，天上的太陽散漫的散發著光芒，勉強將不夜長安照的灰蒙蒙，就像死了一樣，直到夜晚才能復活。

即使大白天，那些凡人的廣告牌也沒有熄滅，依舊頑強的閃爍著霓虹燈光，和太陽內卷。

廣告商們聰明的很，既然白天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不明顯，那就加大音量。這導致整個白天都處在噪雜不安的氣氛中，人們也更加容易暴躁。

巨大的廣告飛艇從天空飛過，小滿的腦袋上鋪滿了廣告投射，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兩個人的對話變成了啞劇！這玩意早就超過了噪音污染的紅線！

可廣告飛艇說只有這種音量才會引起人的注意，讓人去買他們的產品。

所以紅線被調整了。

你看，皆大歡喜。

“你是說那個道士來自于安定區？！”小滿激動不已，“你早說嘛！問問他，能不能整兩個居住名額，我們去安定區吧，最近我找到了我爹媽的線索，他們就是來自于安定區呢！”

李慕俠將小滿的提議發送了過去，玄真子答應的很爽快。

玄真子：沒問題，舉手之勞，但先說好，你的命格問題可改變不了。這東西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李慕俠：那小滿呢？

玄真子：那個小姑娘啊，你還是別讓她找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玄真子：等你把那個少林首座揪出來，你的要求都不算要求，包括救治你那個小女朋友。

李慕俠關閉通訊器，明明大白天，卻死氣沉沉的長安城，玄真子啊，希望你別騙我，不然我真的會對這個世界失望的，你們不會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

根據玄真子提供的線索，纖云最后被抓去了一座寺廟，看到地點，李慕俠目光一凝，竟然是鐵罐寺？怎么會是這里？

李慕俠皺著眉頭回想鐵罐寺的事情，似乎是鐵生和尚死后，鐵罐寺進行了一次重修，進駐了不少和尚。自己貿然闖進去，絕對會吃大虧。

老頭不能算戰力，接應自己一下還行，跟自己進去只會礙手礙腳。

而小滿，目前的狀況李慕俠不想讓她去，萬一克制不住自己亂使用記憶體，只會讓她的病情加劇。這么一算，只有劉刎能夠和他一起了？可劉刎目前的狀況，說實話李慕俠真不想拉著他，他出了事，死的可是兩個人。

不過劉刎此刻卻發來了消息。

劉刎：你找到了去安定區的門路？如果有的話，別忘了我，我女兒的情況你知道，流亡區是治不了了，我想去安定區碰一碰運氣。一定要找我！

接著是老頭的：老大，爹，爺爺，您是有了去安定區的門路了嗎，帶上我吧，我什么都會做的！求求你了，回個話吧。老大？老大！

等等，他們怎么都知道了，李慕俠回頭看向小滿，小滿立刻心虛的轉過頭去，“看我干嘛，我也是不小心嘛。”

“你不許去！”

小滿：嚶嚶嚶。

自己如果沒有把握的話，那就多找一些同伙，奧不，應該叫做同伴。

其他人可能都不敢，但有些人，一定愿意做。

李慕俠直接聯系了孫凌雨，果然，這群好人病患者一口答應了下來。在他們看來，這樣的事情求之不得，可對于這地方的土著來說，得罪少林純屬有病。

說實話，李慕俠也猶豫了很久，這個鬼地方，這樣的人和稀有動物一樣需要保護。

但，小滿的病耽誤不得了。

李慕俠等人來到了安康坊，一進入第三層，撲鼻的臭味襲來。電梯門剛打開，兩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來到這幾層是需要密碼的。

“你是誰？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警惕的看了過來，稍有不對，估計就是一場血戰。

“你們是雌雄雙俠！”一個小孩忽然指著李慕俠和小滿喊了出來。

人群頓時嘩然，“他們就是雌雄雙俠？”

“沒錯，真的是他們，就是他宰了金化雨那個畜生！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缺了手腳。”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他們長什么模樣！”

“好年輕啊！不過我喜歡，都說英雄出少年嘛。”

眼看著圍攻就成了追星現場，兩個看守電梯的滿頭大汗不知所措，其中一個已經激動的開始頻繁瞄著李慕俠了。

炸掉人體器官販賣窩點蓮花醫院，除掉臭名昭著的銹骨幫，搶劫人體銀行，戲耍六扇門，大戰四大捕王十六位捕將，割了十七寨慘案幕后主使金化雨的人頭釘在人體銀行外昭告天下！

一幢幢一幕幕，這在六扇門看來是一個窮兇極惡，暴力抗法，破壞規則的惡徒，可是在很多幫派成員和底層民眾來說，這就是懲奸除惡的大俠啊。

事實上就是這么奇妙，有時候管理者和民眾的意見相左的時候，對與錯的界限就會被模糊。

管理者厭惡的，反而是民眾拍手稱快的。

小滿一邊享受著吹捧，一邊小聲嘀咕，“老李，我們啥時候這么厲害了。”

李慕俠嘴角抽了抽，推開那幾只明顯是揩油的手，“別想太多，這都是虛的。”

直到孫凌雨來了，才讓這鬧哄哄的人群散去。

“你們這里我呆不久了。”李慕俠直言。孫凌雨苦笑，“沒辦法的事情，人多眼雜，總會傳出去風聲的。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我們分舵的人都可以去。”

孫凌雨去召集隊員，一個四肢都殘缺的，用著最次等的鐵條編織成義體的男孩端著盤子走了進來，這種東西，都不能算作義體，每走一步都費力的很，讓他的動作別扭至極，男孩神色激動的臉蛋通紅，“兩位，喝水嗎！”

小滿走過去接過盤子上的水壺，燒開的水依舊有些污濁。

“老李，這幫家伙不像你說的那么好啊，竟然讓這樣的孩子端茶送水。”顯然，男孩的情況讓小滿動了惻隱之心。

“不是這樣的！”男孩仗著其他人的寵愛才獲得了這次近距離接觸偶像的機會，此刻卻大聲反駁。

“孫姐姐，無道哥哥他們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他們，早就死在臭水溝里了！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活下來。”

男孩說的沒錯，這樣的他根本活不下去，找不到工作不說，還有著被幫派抓走拆解的風險，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廢物利用。

“我們道歉，”李慕俠笑著摸了摸男孩的腦袋，“你們這的人，都是這種情況嗎。”

男孩崇拜的看著李慕俠，“是的，我們這里的人，基本都是活不下去，被孫姐姐他們救助的人。而且，聽孫姐姐說，像這樣的地方，有很多呢。”

“大哥哥，聽說你可厲害了，能不能讓我也變成你那樣，那我就能幫助孫姐姐他們了。”

“你這副義體也太殘破了，為什么不去丐幫那換個好點的，也就不到十信用點吧。”男孩有些羞赧，小聲道：“沒有錢了，而且，我也不想麻煩孫姐姐他們。他們連義體壞了，都沒有錢去修。”

說到這，小男孩眼眶發紅：“前天我還看到，孫姐姐為了給齊悅哥換個好點的肺葉，低三下四的去求丐幫的人讓他們進一次垃圾場。”李慕俠默然，差點忘記了，所有的垃圾場都歸屬于丐幫勢力范圍。

窮人，你連撿垃圾的資格都沒有。

心中苦笑，當你覺得自己夠慘的時候，世界上總有比你還慘的人，至少自己能跑能跳不被人欺負不是嘛。

“水喝完了？我去再燒一些。”小家伙有些著急，本就不聽話的義體相互絆倒摔了一跤，壺里剩余的水潑了小滿一頭。

小滿惡狠狠的拎起小家伙，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塞給他一塊u盤，“笨蛋，去換個好點的義體再來！不然就別過來了。”

小家伙愕然的看著手里的u盤，認出了這是不記名信用點存儲器。

小家伙頓時喜笑顏開，“謝謝姐姐，我知道你只是想給我錢。”小家伙竟然沒有藏私，沖出門去大喊，“阿笑，我有錢了，能給你換可以過濾的肺葉了，你再也不用帶著呼吸閥了。”

一個可以簡單過濾的肺葉，只需要十五信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