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燕雀處堂
- 東漢三國: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悅誠服
- 3832字
- 2025-02-11 15:33:37
洛陽城內。
此時,政治態勢惡化,黨錮之禍氛圍加深。洛陽城籠罩在肅殺的寒風中。
太學宮墻上的青苔斑駁如淚痕,段颎率領的北軍士卒正用刀柄敲擊著朱漆剝落的大門。
黃門令提著燈籠立在階下,火光照亮他嘴角陰鷙的笑意:“奉詔查辦謗訕朝廷的狂生!”現如今留在太學里的多數是老邁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
此時未央宮卻飄蕩著椒蘭的暖香。天子劉宏斜倚在青玉憑幾上,聽著中常侍誦讀奏章。
當聽到洛陽東市賣餅的趙五因守宣陵三年而被舉為孝廉時,他突然拍案大笑:
“朕就說嘛!去年大雪封路,朕讓羽林衛給宣陵送冬衣,看見好些草棚子比太廟都齊整!”
宦官們諂笑附和聲里,尚書令的手在袍袖中攥緊了笏板。
自從皇帝聽說有些洛陽市民自發去的去給桓帝的宣陵守陵,甚至搭起來棚子長居。
劉宏很高興,這不就是孝子嗎?誰說孝廉少啊?
當即下令這些人有多少算多少,都提為太子舍人。朝官傳旨,對守陵的市民當場任命。
詔書頒布,宣陵神道兩側的柏樹都掛滿了彩絹。
四百多個蓬頭垢面的守陵人跪在石像生間,有人膝行向前扯住謁者冠纓:“官爺!小人的草席鋪在白虎闕下整五年啊!”
更有人突然跳起來撕打:“王二狗你搶我位置!去年臘月分明是我出錢雇的你!”
銅駝大街的酒肆里,剛被授為太子舍人的屠戶李三正舉著油膩的豬蹄向商賈炫耀:“看見沒?老子在陵前哭三天,抵得上你們三代經商!”
“宣陵孝子”們有的回家了恰好沒趕上,還有的是雇人守陵反而得了官,于是大吵大鬧“爭訟怨恨,兇兇道路”可謂是墳頭蹦迪。
對于這些選拔人才的做法,不少朝臣當即反對。蔡邕的奏疏是在大朝時呈上的。
老臣枯瘦的手指劃過簡上墨跡:“臣聞曾子守喪,泣血三年,因其父生養之恩也。今市井之徒,與先帝無哺育之親,無君臣之義,其號哭于野冢,猶商賈炫玉于鬧市。……”
蔡邕痛心疾首,上書陳列七條意見,大概核心內涵就是:
一群刁民對儒學懂個屁,既不是皇親,也不是桓帝的大臣,哭墳哪里輪得到他們?閑著沒事給先帝哭陵,一定是奸邪的刁民。給個名頭也就算了,不能直接給官!
話音未落,殿外忽傳來太學生被押解出城的哭號,檐角的銅鈴在朔風中發出碎玉般的清響。
劉宏細看了蔡邕的上書,對“宣陵孝子”最終撤回了太子舍人的任命,但也給了這幫人一些縣吏職位。
朝堂之下的機構,也在緊鑼密鼓的允許。三公官署的青磚灰瓦在蟬鳴中更顯肅穆。
太尉劉寬每日寅時三刻便端坐東廂,案頭堆疊著邊關的軍報和屯田的奏牘;司徒楊賜的屬官們穿梭于西廂廊廡之間,捧著各地送來的錢谷簿冊;司空張濟則在南院督率掾屬校核營造圖籍。
這種持續百年的官僚機器運轉,此刻卻因數卷來自冀州的簡牘泛起了漣漪。
司徒府內,楊賜將手中簡牘反復展閱。這些從鉅鹿郡輾轉而來的密報顯示:太平道眾已能“符水療疾,旬日聚千”。
他特意召來司徒掾劉陶,將簡牘推至案前:“伯慎且看,張角所行雖托《太平經》'致太平'之說,然其'三十六方'建制暗合兵法,更兼'蒼天已死'讖語,此非尋常妖言可比。”
劉陶俯身細觀簡牘,見上面記載著“大賢良師“每月朔望在九節杖下設壇,信眾需繳納五斗米為信資,眉頭愈發緊蹙:“明公所見極是。今張角專事黔首,所過郡縣竟有棄官相隨者。若驟行緝捕,恐其黨羽星散各州,反成燎原之勢。……”
最終商議定計。上報皇帝,聯合地方,先把各地外地信徒遣送回家,再誅殺那些帶頭頭目。
劉陶覺得很贊,稱“不戰而屈人之兵”。按漢家制度,此類涉及多州聯動的政令需經尚書臺轉三公府簽發符傳。于是,楊賜以三公的名義,劉陶聯署,共同給劉宏上書,要求部署。
然而當奏疏流轉至尚書令手中時,熒惑守心的天象引發了朝野震動。
按照“災異三公問責”的舊制,劉寬率先上印綬謝罪;緊接著北宮大火燒毀嘉德殿,楊賜的司徒印信也在焦煙中易主。
尚書臺的青瑣門下,值班尚書郎將這份未及用印的奏疏歸入“待詔”木函。
距離甲子年正月只剩下四個月,裝著太平道威脅預警的檀木匣,漸漸被新到的祥瑞奏章覆蓋——各郡國為消弭天譴競相呈報的“白虎現”“嘉禾生”的竹簡,最終將它壓在了箱底。
而此刻,宮中又整花活。劉宏皇帝的總裁一念起,從此宮中似街坊。
劉宏在宮中搞了一個“商場”。全部宮人當做群演,劉宏也參與其中,打扮成商家老板的樣子,和大家飲酒取樂。
洛陽南宮的德陽殿前支起了三百余頂青布帷帳。劉宏命少府監連夜打造木質貨架,將宮中玉器、絹帛、繡品分門別類陳設,又遣掖庭令挑選三百名機敏宮女,半數扮作商販,半數充作顧客。
晨鐘初響,但見「商販」們頭裹青巾,腰系赭色圍裙,站在雕花木案后高聲叫賣:「新到的蜀錦三銖一尺!」「南陽玉佩買二贈一!」
巳時三刻,隨著黃門侍郎擊打銅鑼三聲,十余名身強力壯的宮女突然沖入市集。
有人佯裝爭執,將陶罐砸向青石地面;有人趁亂摸走案上金器,被「巡吏」按倒在地杖責。
劉宏此時身著粗麻短褐,蹲在東南角的「酒肆」前,用缺口的陶碗斟滿西域葡萄酒,對扮作行商的中常侍張讓笑道:
「張掌柜可要嘗嘗這三十年陳釀?只需五銖錢!」
說話間故意將酒水潑在對方錦袍上,引得圍觀宮人掩口而笑。
這場荒誕游戲往往持續至酉時,待宮燈初上,劉宏便命人在殿前燃起篝火。
據《續漢書·五行志》記載,永康元年七月廿三,皇帝親自操刀炙烤羔羊,與宮人們分食時竟將傳國玉璽墊在食案之下。
酒酣耳熱之際,十余名「盜賊」突然劫掠「市集」,劉宏手持木劍追捕,撞翻燈燭引燃帷帳,幸得羽林軍及時撲救。
劉宏又突發奇想,令尚方監特制七寸高的黑漆進賢冠,以青絲綬帶系于十只西域獒犬頸間。
當群犬戴著象征三公九卿的冠冕躥上朝堂時,司徒崔烈氣得將象牙笏板摔成三截。
更荒唐的是,劉宏竟按犬毛色分封「官職」——白犬為「司徒」,黑犬為「司空」,花犬則封「司隸校尉」,每日由小黃門抱至尚書臺「巡視」。
這種侮辱性的舉動直接導致楊賜、張溫等老臣連續三月稱病不朝。
洛陽宮里一片熱鬧,正所謂城門唱戲,樂及池魚。郭嘉也是不用上學了,延長了快樂的假期。
潁川郡治陽翟城南市集,郭嘉斜倚在云來酒肆二樓的雕花憑欄處。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瓷酒盞,目光掠過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五名頭纏黃巾的壯漢正推著滿載陶罐的獨輪車往城南而去,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里夾雜著金屬碰撞的異音。
郭嘉目光掠過河對岸飄著黃幡的茅屋——那是太平道第四座新設的“善堂”,檐下懸掛的九節杖已然包漿發亮。
“昨日申時三刻,波才在陽翟城外施粥。”戲志才咳嗽著遞來竹簡,凍裂的指縫還沾著算珠的紅漆。
“按郎君教的表格統計,近月符水消耗量增了三倍有余。”
“這已是本月第七批。”郭嘉低聲自語,垂眸望向案幾上的竹簡。墨跡未干的記錄顯示:自本月起,潁川境內太平道集會次數每月遞增三成。
他將酒盞重重頓在案上,碎瓷片扎進掌心也不曾察覺——這是現代統計學與東漢現實碰撞出的警兆。
郭嘉心里自然門清。黃巾之亂后,穎川也爆發了黃巾軍動亂。但是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穎川地方的黃巾持續更為長久。
原因無他,穎川地方豪強多富貴,與黃巾軍秘密勾連,給予黃巾軍物資支援換取黃巾軍對自己勢力的秋毫無犯。
而郭嘉思考的是在戰亂中賺取更多的利益。
三日后的寅時,郭家商隊各代表在議事廳的青磚地上。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繪有二十八宿星圖的穹頂上晃動。
“少主,真要停運所有商隊?”老仆聲音發顫,“關東十三郡的貨單...“
“即刻改道。”
郭嘉展開羊皮地圖,朱砂筆在潁川周邊畫出三道弧線,“甲隊轉售鹽于陳留,乙隊售布于汝南,丙隊...”
郭嘉眼看大亂將至,黃巾之亂爆發,自己的商隊容易被劫,以調整貨物為由,原訂單就地售賣。同時開始囤積大量的糧食,武器。
當最后一支商隊的銅鈴聲消失在晨霧中時,郭家塢堡的角樓上燃起了狼煙。三百私兵在演武場列成錐形陣,鐵甲在朝陽下泛著幽藍的光。
此時此刻。山東的太平道眾代表已經到達了洛陽,共商大計。
唐周躺在客棧,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家人。自己一家全部奉道。母親病重,但卻堅持將全部家產都捐給太平道。道師還給予了道符說可以治療百病。
如果用了道符能治好病,那就說明信仰真誠,反之如果不能治好,說明信道不誠心。
而唐周的母親就是大師所說的后者,最后病逝。這一切使得孝子唐周觸動。
“唐師弟,今夜子時老槐樹。”師兄的聲音裹著夜風從門縫擠進來,腰間佩劍撞在門框上發出悶響。
唐周盯著供桌上七盞長明燈,火苗在符紙灰燼上投下顫抖的影子。
城隍廟后的古槐在夜色中張牙舞爪,三百太平道精銳腰間纏著黃巾,月光掠過刀刃時泛起青芒。
唐周縮在人群最后,后背緊貼著冰涼的磚墻。師兄解下背上裹著黃綢的長條物件,綢布滑落的瞬間,他看見大賢良師親繪的洛陽城防圖徐徐展開,朱砂標注的皇城缺口猩紅如血。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暗號在人群中低低滾過,唐周感覺喉頭發緊,頭腦發暈。在聽到大師要決定發動起義,唐周仿佛看到自己被夷三族的情景。
此時的他,心理壓力巨大。
更夫梆子敲過三更時,唐周摸到了縣衙后墻的狗洞。懷里的城防圖像塊烙鐵,燙得他肋骨生疼。月光把告密文書上的字跡照得慘白:“信眾五萬,皆頭纏黃巾......”
他突然想起去年臘月,母親把最后半斗粟米換成朱砂紙時說的話:“良師說等杏花開時就天下太平了。”
可今春的杏花全謝了,母親也沒等到新熬的粟米粥。……
洛陽北宮德陽殿的蟠龍柱下,小黃門蹇碩的皂靴碾過一份帛書。絹帛上“唐周”二字被踩進青磚縫隙,與三日前的密報混作一團。
直到暮鼓響起時,這封沾染著符水氣味的告密信才出現在官府的案頭。
唐周此刻正蜷縮在雒陽驛館的草垛里。他記得離鄉那夜,師兄的九節杖如何點在母親枯槁的額頭,記得黃裱紙燃燒時的青煙怎樣盤旋不散。
當官府傳喚而來。這個曾親手為信徒畫符的太平道弟子,站在官府大堂,用牙齒撕開衣襟,蘸著鼻血在麻布上畫出兗豫兩州三十六處祭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