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徐州野望
- 東漢三國: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悅誠服
- 3606字
- 2025-05-14 00:15:33
郭嘉攏著狐裘站在廊下,望著那襲青衫轉過影壁,目送郭援離開。
“軍師大人。”侍從捧著漆盒垂首而立。“這是二公子快馬加鞭送來的。”
盒子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丹桂香,卻掩不住廊下木盒中飄出的甜膩氣息——那是徐州特有的甜點,裹著晶瑩糖衣的糕點被整齊碼在油紙間,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郭嘉伸手捻起一塊,糖霜簌簌落在素白衣襟上。指尖的甜膩突然變得粘稠,郭嘉望向廊外盤旋的樹葉。
郭嘉忽然轉身,玉佩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響,他的思緒早已飄向遠方。
此刻的陶謙府邸,殘陽將陶府檐角的鴟吻染成暗金色,書房內的青銅獸爐吐出裊裊青煙。
陶謙猛地將青瓷茶盞摔在地上,飛濺的茶湯將書房的云紋地毯洇出深色痕跡。窗外蟬鳴聲突然止歇,仿佛連庭院里那棵百年梧桐都屏住了呼吸。
“父親息怒!”次子陶應撲通跪地,玄色錦袍掃過滿地碎瓷,“母親今晨在佛堂昏厥,醫官說這是氣血攻心之癥啊。”
長子陶商捧著藥盞的手指發白,目光掃過屏風外若隱若現的素衣人影——那是陶謙新納的小妾柳氏,此刻正垂首跪在照壁前,發間金步搖隨著啜泣微微顫動。
陶謙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帶鉤。前日納的柳氏不過十八歲,抱著琵琶在宴席間唱《子夜歌》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在洛陽太學見過的公孫氏舞姬。
可那抹鵝黃裙裾還未在偏院暖熱,就被正室甘氏派人撤了紅綢,連新漆的雕花拔步床都叫人抬去了柴房。
正房方向忽有檀香隨風而至,甘氏扶著翡翠屏風款款而入,滿頭珠翠在斜陽里折射出寒光。
“使君當真是老當益壯。”她將雕著百子千孫圖的紫檀木匣重重拍在案上,匣中數十枚玉牌叮當作響,“可還記得當年在丹陽郡,您是如何對著這匣妾室名牌發誓?”
窗欞外傳來聒噪蟬鳴,陶謙忽然想起去歲在泰山郡見曹嵩時的情形。那位花甲之年的太尉穿著蜀錦裁的寬袍,新蓄的侍妾正往他銀盞里斟葡萄酒,鎏金博山爐熏得滿室生香。
“曹巨高倒是逍遙。”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案頭堆積的竹簡——那里面還壓著曹嵩半月前寄來的信箋,炫耀新得的西域舞姬腰肢如何柔軟。
“沒想到年逾六旬尚能連納三房!”陶謙心中郁悶道。他想起半月前瑯琊來的密報,曹嵩新得的侍妾竟是將門之后,陪嫁的五百部曲此刻正在泰山腳下操練。
而自己剛剛納妾就被正室甩臉色,關鍵兒子們也全都站在正室一邊來勸他。這使陶謙更加苦悶。
屏風外忽然傳來環佩輕響,柳氏膝行至門邊深深叩首:“賤妾愿自請離府,只求夫人莫要氣壞鳳體。”
她脖頸間那道朱砂胎記宛如血痕,恰與甘氏眉間花鈿同色。陶商手中的藥盞終于跌落,褐色藥汁在地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陶謙發跡史與丹陽豪族的淵源密不可分。這位徐州刺史的元配夫人甘氏出自丹陽望族,其父甘公乃當地首屈一指的豪強,還做過蒼梧太守。因為被大人物甘公看中投資自己,陶謙才有今日。
“彼有奇表,長必大成。”甘公的贊嘆時刻在陶謙耳邊回響。
當初朝廷為了征討黃巾軍,來丹陽征兵。在甘公的推薦下,陶謙得以隨軍。成為參軍取得軍功,青、徐兩州黃巾復起,攻打郡縣。之后朝廷任命陶謙為徐州刺史。
陶謙能夠立足東南一隅,陶謙依靠的是丹陽軍勢力。主要的支持是甘公一族的勢力和兵力。這是陶謙立身的根本。
陶謙的后臺丹陽勢力,支持者主要有笮融,曹豹,許耽等。他們代表著丹陽-甘公勢力隨著陶謙入主徐州,是陶謙出征的主力軍,也是徐州本地勢力的天然反對派。
徐州刺史陶謙奉朝廷之命赴任,甫入彭城便深感局面棘手。這座控扼淮泗的軍事重鎮,表面承襲著兩漢經學世家的雍容氣度,暗處卻涌動著多重危機。
徐州的世家勢力及其廣大,徐州的本土兩大勢力,下邳陳氏家族和泰山臧氏。其中尤其是徐州的陳氏家族非常難以制衡,而徐州又賊亂不止。
陳氏家族的代表人物就是陳球,陳珪,陳登。陳氏家族作為徐州的本土豪族,自陳屯開始就有令名。從陳屯之孫陳球開始步入政界。陳球入朝后擔任廷尉,正是桓,靈之際。陳球耿直不阿,敢于當面與趙忠,王甫等官宦抗衡。之后謀誅宦官,被泄密。讓宦官曹節下獄處死。
在徐州地方,陳氏家族的話事人是陳球之子陳珪及其子陳登。他們父子屬于亂世典型的自保型家族首領。陳球慘死的教訓,使得他們不渴望高位,只想保守家業。但在地方上威望極高,小動作不斷。
而以臧霸為代表的勢力,較陳氏較弱。臧霸之父臧戒為縣獄掾,因據守律法不聽從太守憑欲私殺獄犯。太守大怒,令人收押戒詣府備罪。時年十八的臧霸獲悉父親被押囚,召集食客十數人前往費縣西山將父親救出,時押送役卒百余人,都因懼怕臧霸的健勇而竄逃。
此后,臧霸與父親逃亡東海。黃巾起義時,臧霸收兵于徐州,與孫觀、吳敦、尹禮等聚合軍眾,臧霸為統帥,屯于開陽一帶,自成一方霸主。可以說是徐州亂不亂,臧霸說了算。之后被陶謙招安,完全屬于草根賊寇勢力。
此外,徐州還有大富商勢力糜家。麋竺是徐州富商,他的先祖世代經營墾殖,養有僮仆、食客近萬人,資產上億。
糜氏在徐州威望極高,但在陶謙看來屬于是人傻錢多好利用。于是任命徐州的大富豪糜竺為別駕從事。以往來說,別駕一職都是士族,像糜氏這種純商人出身,名士圈不認可。但陶謙全不在意,只要有錢就行。
于是陶謙一到徐州就任用亡命東海的泰山人臧霸及其同鄉孫觀等為將。拉攏了地方豪強勢力,想要制衡世家勢力。陶謙提拔陳珪為沛相,任命陳登為典農校尉,負責農田水利,賑災饑荒。又任命糜竺為徐州別駕從事。讓他們出錢出糧,供養自己的軍隊。
徐州豪族帳簿上的赤字隨著戰事蔓延。下邳陳氏在三次征調中折損部曲七百,家主陳登望著空了一半的塢堡私兵名冊,指節叩擊案幾的聲響徹夜不絕;東海糜氏的商隊被戰火截斷三條要道,糜竺在密室對著堆積如山的鹽鐵契約長嘆;如今幾次征討曹操,都被袁紹和曹操的聯軍打敗,使得徐州地方勢力及其不滿。
更重要的是,徐州的本土豪族跟著陶謙混,根本看不到前途。只因為陶謙就像是賊寇一樣,根本也不屬于士族圈子。糜家和陳家舉得自己像是冤大頭一樣,被陶謙割羊毛,無償供給他的丹陽兵。但是自己的地位得不到世家的承認,隨時都會被拋棄。
在徐州本地勢力看來,陶謙的兩個傻兒子。大兒子吃拿卡要,背后丹陽勢力虎視眈眈。小兒子吃喝嫖賭,好在對徐州勢力沒有大兒子那么強勢。但是徐州勢力也只是略有親善,并不偏向。
州中豪族的態度始終保持著微妙平衡。反倒在他們看來,遠在東齊屯兵的劉備,倒是非常靠譜。不僅有皇室子弟的身份背書。而且與他們還有一定的歷史淵源。劉備的老師是盧植,盧植的老師是太尉陳球,而陳球正是陳登的爺爺輩。那么說來,劉備的師承是陳家族長。二人也能算師出同門。
而盧植不僅僅是陳球的徒弟,還同樣拜師馬融。馬融的女兒馬倫,嫁太傅袁隗。可以說袁紹的四叔是馬融的女婿。這么說來,劉備和袁紹也有淵源。
西廂忽起喧嘩,管家跌撞著捧來漆盒:“使君,曹老太爺送來的賀禮...”掀開的錦緞下,十二對和田玉雕的合歡佩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陶謙突然大笑,笑聲驚起檐下棲鴉,撲棱棱掠過刺史府高聳的鴟吻。
不久之后。徐州地界風云暗涌。下邳城郊一處隱秘山谷間,流民帥闕宣裹著黃巾殘部,不出旬月便嘯聚五千余眾。
此人踞坐草莽搭建的高臺之上,將劫掠得來的玄色冕旒歪戴頭頂,命手下拾取山間赭石涂抹黃旗,竟僭稱“承天受命大將軍”,公然在兗徐邊境樹起反旗。“闕宣聚眾數千人,自稱天子。”
下邳郡西臨彭城國,北接東海郡。闕宣舉事后,沒有打劫接壤的兩郡,而是去劫掠曹操的兗州,泰山郡。還占領了費縣和華縣。
刺史陶謙撫須凝視案前密報,青瓷盞中的茶湯早已涼透。如果沒有他的資助,闕宣根本不能這么順利。“徐州牧陶謙與闕宣共同舉兵,攻取泰山郡的華、費二縣,又鈔略任城。”
當闕宣在汶水岸邊犒賞三軍時,陶謙部下曹宏帶著十壇美酒前來勞軍。
慶功宴持續至子夜,突然四面火把如星,徐州精銳丹陽兵從蘆葦蕩中殺出。闕宣醉眼朦朧間,看見自己親衛的咽喉處都架著白日里飲酒盟誓的徐州將領的佩劍。
待東方既白,五千降卒已在泗水畔重新整編,軍旗上“闕”字被利刃劃去,改繡斗大“陶”字。陶謙殺死闕宣,吞并布眾。“謙初與合從寇鈔,后遂殺宣,并其眾。”
鄄城議事廳內炭盆畢剝作響。曹操單手攥著青瓷茶盞,指節泛白間突然將茶盞重重拍在案幾上,茶水濺濕了案頭尚未開封的徐州來信。“陶恭祖老賊!”他猛然起身,織錦大氅帶翻身后座椅,
堂下荀彧正要開口,被曹操驟然拔高的聲浪截斷:“說什么仁德君子!去年收留泰山賊臧霸時便該看透其狼子野心!”
夏侯惇腰間環首刀鏗然出鞘半寸:“末將愿率精騎踏平下邳!”
程昱撫須冷笑:“陶謙以丹陽精兵屯郯城,又得糜氏錢糧供養,此番怕是要...”話音未落,曹操已抓起案頭竹簡擲向廳柱,簡牘斷裂聲驚得門外親兵握緊戟柄。
曹操的手指劃過彭城周邊的丘陵標記,案頭堆積的竹簡突然被帳外傳來的馬蹄聲驚動。
來自鄴城的信使風塵仆仆地跪呈漆封密函,甲胄上還沾著黃河渡口的濕氣。袁紹派來援助曹操的幾支軍隊陸續到達,曹操收到來信后,完全下定了攻打陶謙的決心。
油燈爆出個燈花,驚醒了陷入沉思的主帥。曹操起身時,鎧甲鱗片在寂靜的軍帳中發出細碎的響動。
他凝視著地圖上標注著“徐州”的朱砂印記,“傳令!”他望著東南方翻滾的陰云,“孤要親征徐州,定要陶謙老賊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