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許,對我來說,自從周嫻選擇呂林之后,我和她之間,便再也沒有任何故事。
我說喜歡,那只能顯得我舔狗,我說不喜歡,那只能說明我懦弱,不敢面對曾經那個喜歡周嫻的自己。
沒來得及回答,荒繼續說道:“我來到你們這個世界后,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許多人一輩子都是跪著過完的,雖然從歷史上來看,奴隸制已經廢除了很久,但現在,有很多人還是跪著的,還是當著自己童年的面,跪倒在生活的偽善之前,有怨,憋著,有苦,吃著,有愛,藏著,有恨,逼迫自己忘著……你說,這個跪倒在生活面前的人,會不會被他童年時期的自己看的起呢?”
話不中聽,但聲聲入耳,一瞬間,我邁出的步子愣在了原地。
是啊,曾經的我,也試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堂堂正正的站著,可從小到大,我遭受的凌辱,哪一次又讓我站起來反擊了呢?
我受了苦,沒敢給高爺說,自己渾身的傷,我只告訴高爺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
我怕,我怕那些惡魔不僅傷害我,還會傷害高爺……我一直將他們欺負我當做是我做的不夠好的原因。
可當我長大后,我發現他們欺負我,就是單純的看我好欺負。
可惜往昔不可追,就算長大的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我曾經挨的那些打,受過的傷,掉的眼淚,都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
可我,真的要跪一輩子嗎?
高爺已經不在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我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想到這,我心中剛剛因荒幾句話激起的波瀾也慢慢平復,我懂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轉過身來,我看見荒盯著我,眸子里流淌著善意的微笑。
我知道,我選對了,于是我沒有絲毫掩飾:“告訴我,我該怎么做?”
荒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說道:“哦?你準備做什么?那可是三蟲啊……你打不過的。”
我沒說話,露出一個自認為很理智的笑。
這就是我的回答,生活會將我擊碎萬遍,但我還是會站著,倔強的告訴那些試圖壓垮我的人,我,高北明,可以見識短淺,可以不懂人情世故,可以接受被拒絕,但,我,從來都不是慫蛋!
荒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行了,話就說到這吧,再聊,時間就不夠了……”
荒伸手遞給我一個深藍色的不透明罐子,說道:“這是八維世界中的一大自殺利器……名為毒吾,毒吾除去自殺的作用外,還有一種作用,可以使服用者喪失意識,神經自主調節紊亂,你可以把這玩意倒在咬住機甲腿部的那只退化機嘴里,然后在它松開嘴的時候,帶著那些人逃出來?!?
我接過毒吾,對荒說的話深信不疑,和他打了那么多次賭,次次都是我輸,而且,我已經是他的徒弟了,他不會害我的。
可我還是猶豫,有信心的梭哈,是一種智慧,但必輸的情況下梭哈,那就是純智障了。
面對三蟲,我沒有絲毫勝利的把握,隨便一只三蟲,都能給我咬的骨頭渣子都不剩,現在讓我在數以萬計的三蟲大本營里,拯救一機甲的人,我很難想出辦法。
荒拍了拍我,像是猜到我心中所想似的,說道:“不用慌,為師會替你坐鎮的,我的能力和時間有關,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將蘭市的時間流速調整到五分之一,而你的時間流速不變……快去吧,萬一那一機甲上的人有周嫻他們,你就不會在未來的哪一天后悔你今日的不作為了……”
說完,他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趔趄,不知怎么的,就掉在了報廢商店的門口。
沒時間浪費,雖然時間已經被荒調整成了五分之一的流速,但我還得快,只有夠快,才能在那只退化機的嘴里,救下那一機甲的人。
我像個瘋子一樣朝著先前機甲與三蟲大戰的戰場的沖去,我先前沒敢賭,賭對了,但這一次我必須賭,我就賭,如果周嫻他們在最后一架機甲上,我能救到他們。
這一次,我的賭資是……我的一切!
我要梭哈?。?
…………
來到近點,周圍的時間流速已經被荒不知用什么辦法降低了流速,那些幼年千絲抱還在吃著那些絲線,察覺到我的到來,它們就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我。
只可惜,時間流逝的很慢,還沒來得及抬起頭,我就奔跑著從它們的身邊掠過。
而當它們抬起頭,也什么都沒看見,只好繼續低下頭吃絲線。
就這樣,我可以說是一路順風,來到了機甲殘骸所在,那只體型龐大的退化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升維的緣故,此刻體型巨大,在我看來足足有兩三層樓那么大。
可我當初看見的魂夢纏,千絲抱,都只有半個人的大小???
怎么會變得這么大呢?
先前離得遠,再加上我只顧著搜集物資,沒時間思考這些,但現在我到了這,看見這一幕幕,卻是感到異常的吃驚。
難道荒告訴我的三蟲的相關信息不完全?
我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以及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所有三蟲信息這件事的答案。
但時間緊急,對我來說,當務之急是先救下這一機甲的普通市民……至于那些問題,等我回去之后再去問問荒老登吧。
那只大型退化機正在扒拉機甲雙腿的殘骸,兇悍有力的十六足宛若正在切菜的菜刀般,沒絲毫留情的扎在了近乎報廢的雙腿上。
不過,時間流速調慢之后,這一幕在我看來就頗為幽默了,就像老年人敲鍵盤一樣,好半天,退化機才能在機甲腿上刺出一個洞來。
本身機甲周圍縈繞的淡淡藍光,此刻也在退化機的摧殘下變得暗淡,一些破碎的地方,流出道道藍色的電子液。
而機甲內,驚呼四起,那些普通市民,在面對退化機這等旁然大物的時候,除了畏懼和求救,絲毫沒有別的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站在退化機身邊,看著比自己高出好幾米的大家伙,自我激勵道:“站起來!沖上去,把毒吾倒進這家伙的嘴里,一切就都完成了,帶著機甲里的人,逃出這一片煉獄——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