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坍塌的轟鳴聲中，陸沉攥著玉匣撞向青銅鼎。鼎身饕餮紋咬住他腰間虎符殘片，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白露的劍穗纏住丹爐蟠龍柱，劍氣激得爐內藥渣飛濺，露出底下鎏金水道圖——洞庭八百里水脈在此匯聚成瞳孔狀的暗河入口，圖邊小楷標注著“蜃樓城水龍眼”六字。

湍流裹著兩人沖入暗河，陸沉的后背重重撞上閘門浮雕。肋骨斷裂的脆響混在轟鳴中，他仍死死護住玉匣。羊皮卷在磷火中浮現字跡：“虎符乃前朝龍驤軍調令，永嘉二十六年太醫院借剿滅藥王谷之機，私運至蜃樓城…”。后半截被血污遮蓋，唯有“天工譜”三字隱約可辨。

“閉氣！”白露翻身將陸沉壓下，寒潭劍氣劈開銹蝕鐵柵。十幾具浮尸隨水流涌來，尸體脖頸處的青銅短刀寒光凜冽——刀柄刻著蜈蚣纏劍徽記，正是蜃樓城鑄造司的標記。

暗河豁然開闊。陸沉抓住鐘乳石咳出血沫，指尖觸到石壁凹痕。磷火跳動間，他看清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機括圖解：連環弩傳動軸、水龍車齒輪組…每幅圖旁都署著“商氏天工”的落款。

“九宮守神印？”白露突然扯開他衣襟，指尖按在陸沉胸口胎記。她眼尾胎記泛起紅光，暗河水紋竟隨之扭曲，“當年他們剖開三百孕婦，就為找這個印記。”

十二具青銅棺順流而下，棺蓋縫隙滲出腥臭黏液。最后一具銅棺炸裂時，紫衣婦人腕間金鈴作響——與地宮暗器上的西域梵文同源。她抬手召出雙頭巨蟒，蛇鱗縫隙卻嵌著精巧的銅制鉸鏈，分明是機關獸！

“少谷主可知？”婦人指尖彈出一枚透骨釘，釘身寒玉材質泛著冷光，“藥王谷禁地的寒玉棺，可是蜃樓城工匠鑿了三年…”

陸沉瞳孔驟縮。七歲那年誤入禁地的記憶翻涌：冰棺少女額間紋路與白露胎記重合，棺槨底座刻著蜃樓城特有的陰陽魚榫卯。寒潭劍突然嗡鳴，白露的劍氣凝成冰甲，發梢卻結出霜花——這是過度催動機關核的征兆。

婦人癲狂大笑間甩出青銅鏈，鏈頭虎符殘片與他懷中玉玨咬合。整條暗河靜止，石壁藥方文字重組為《青囊札記》借命篇，頁腳卻蓋著“天工譜副冊”的朱砂印。

箭雨傾瀉而下時，陸沉嗅到青銅甲上的鮫人油味——唯有蜃樓城能提煉此物防腐。為首者玄鐵弩機括嵌著七寶轉盤，正是《天工詭冊》記載的“北斗連星弩”。浮生醉潑灑成火幕的剎那，他瞥見某具青銅甲內襯的絹帕：一角繡著輪椅紋樣，旁書“九歌督造”。

“龍驤軍在蜃樓城…”陸沉攥緊浮現血字的玉匣，地磚突然塌陷。墜落瞬間，他看見暗河盡頭升起琉璃穹頂——那分明是蜃樓城標志性的水晶機關陣。白露劍尖挑飛的密函中，半張圖紙飄落：輪椅少年執筆勾勒城防圖，落款處一滴墨漬暈開，依稀是“商九歌”三字。

第五章預告

陸沉與白露隨暗河潛入蜃樓城水道，遭遇機關輪椅布下的“璇璣迷陣”。商九歌在琉璃塔頂撫琴操控全城機關，琴弦割破的指尖墜血成珠，觸發了二十年前藥王谷與蜃樓城合鑄的“神農鼎”。鼎中藥液浮現的，竟是白露與商九歌并排躺在寒玉棺中的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