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教導處的公告欄前已經圍了好幾圈人。

物理競賽選拔賽成績

2005年9月14日

第一名：陳鋒高三（7）班 188分

第二名：林思妍高三（1）班 186分

第三名：周明高三（1）班 165分

第四名：許誠高三（2）班 162分

……

名單上列著二十個名字，除了陳鋒，清一色都是一班和二班的。

一中的高三一共十二個班。一班是理科重點班，歷來是學校王牌，每年高考都要出幾個清華北大。二班是實驗班，成績僅次于一班。從三班到十二班都是普通班，在學校里只能算二等公民。

“什么？七班那種普通班能考第一？”

“188分！比林思妍還高兩分！”

“這下一班的臉可真是丟大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很快傳遍了整個教學樓。消息傳到一班時，教室里一片死寂。

“恥辱！這簡直是恥辱！”周明狠狠地捶著課桌，“一個七班的都敢壓在我們頭上了？我們一班什么時候被普通班超過過？！”

“別嚷嚷了。”林思妍突然開口，聲音依然清冷，“技不如人，嚷嚷有什么用？”

話雖這么說，但她捏著筆的手指明顯用力了幾分。一班的天才少女，從小到大還從沒在物理上輸給過任何人，更不要說輸給一個普通班的學生。

與此同時，實驗班教室里的氣氛同樣凝重。許誠坐在座位上，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作為實驗班的尖子生，他一向以超群的物理成績為傲，但這次輸給林思妍也就算了，連一個普通班的學生都超過了他。

“怎么可能……”許誠喃喃自語，“一定是他作弊了。”坐在前排的同學們都聽見了他的話，但誰也沒敢接腔。二班的學生都知道，許誠最受不了別人比他優秀。

而此時的七班教室里，氣氛已經沸騰到了極點。

“牛逼！真他媽牛逼！”王磊激動得手舞足蹈，“鋒子，你是咱們普通班的驕傲啊！”

“就是！總算出了這口惡氣！”張勇也跟著起哄，“讓那些一班的天天在那裝大爺！”

普通班的學生平時受夠了氣。一班有專門的競賽教練，二班配備外教，他們卻連最基礎的實驗器材都不齊全。這次總算揚眉吐氣了。

“陳鋒同學！”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陳鋒抬頭看去，不由得怔住了。門口站著一個女生，白襯衫配深藍色百褶裙，扎著干練的高馬尾。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斜地灑進來，為她白皙的側臉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襯得那張精致的臉蛋愈發動人。

是八班的校花劉雨婷。她的美不是那種濃艷的、驚艷的，而是一種清新自然的美，像初夏的晨露一樣純凈。笑起來時眼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俏皮，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她大方地在陳鋒桌前坐下，伸出纖細的手：“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八班的劉雨婷。”

陳鋒有些不自在地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手柔軟溫暖，帶著淡淡的香氣。在普通班里，沒人不認識劉雨婷。運動會她組織啦啦隊，元旦晚會她策劃節目，就連學校小賣部漲價，她都帶頭去和主任談判。但這還是陳鋒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離接觸，不知為何，心跳竟有些加快。

松開手時，陳鋒仿佛還能感覺到掌心那份柔軟的余溫。

“剛聽說你考了第一名，給咱們普通班長臉了！”劉雨婷繼續說道，“好幾個班都托我來跟你祝賀一下。你是我們普通班的驕傲。”

“誒，雨婷！”王磊頓時來了精神，“你也來給鋒子慶祝啊？要不要一起……”

“打住！”劉雨婷笑著打斷他，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狡黠，“王磊，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還不如去找你心心念念的老板娘呢。”

“誰……誰心心念念了！”王磊漲紅了臉。

“切，”張勇撇撇嘴，“整條街都知道，你天天在書店門口偷看人家。”

“我才沒有！”王磊的耳根都紅了。

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笑聲。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用羨慕的眼神瞟向陳鋒。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校花，居然主動來找他說話。

走廊里探頭探腦的幾個班長、學習委員也都走了進來。劉雨婷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大家別急，陳鋒還要準備省賽呢。這樣，到時候我組織大家一起去給他加油，讓一班的人看看咱們普通班的團結！”

“對對對，必須支持！”三班的班長用力點頭。

“到時候我去弄幾個橫幅，”五班的學習委員也跟著說，“讓他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助威的事，陳鋒有些不好意思。這種小題大做的樣子反而讓他覺得尷尬——畢竟只是個校內選拔賽，又不是省賽決賽。

“各位，”他打斷大家的討論，“沒必要搞得這么隆重。還是先把預賽準備好吧。”

“我們會準備的！”劉雨婷笑道，其他班長也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陳鋒，”李老師擠進人群，“校長要見你。”看到學生們這么支持陳鋒，她心里也暖暖的。這些年帶普通班，她沒少受一班老師的白眼。今天總算出了這口氣。

“那我先走了，”陳鋒跟劉雨婷和各班班長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教室。

陳鋒跟著李老師往校長辦公室走。路過一班門口時，周明突然從教室里竄了出來。

“陳鋒！”他擋在走廊中間，“你別得意，現在只是學校選拔賽而已。我打賭你過不了預賽！”

李老師皺起眉頭：“周明同學，你……”

“老師，讓我來吧。”陳鋒淡淡一笑，看著周明說道，“那就打個賭。賭注你來定。”

周明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陳鋒會這么平靜。他很快回過神來：“好啊！如果你進不了省賽，就當著全校的面承認你是靠運氣考第一的！”

“行。”陳鋒點點頭，“那如果我進了決賽，你就當著全校的面說一句‘我周明就是個廢物’，怎么樣？”

“你！”周明臉色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