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拒絕者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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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的指尖懸停在量子紙筆上方，第二條款的墨跡在虛空中明滅不定。新生的宇宙在周圍坍縮又重組，每一次呼吸都改寫十萬光年外的星圖。

「寫下它，你就是新規則的暴君。」

穿燕尾服的少年愛因斯坦從星云中走出，他手中的懷表鏈纏著半截青銅鑰匙，「或者撕毀協議，成為第一個拒絕者。」

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展示著新宇宙的悖論：

——柏林大學實驗室里，1901年的陸沉正將槍口對準年輕陸遠山；

——量子殯儀館地下，十萬塊墓碑同步浮現「拒絕」的甲骨文刻痕；

——2218年議會廳內，顧明煙Ⅰ號用機械手指敲擊著《創始者遺骸保護法》草案。

「你的每個選擇都在創造平行現實。」少年愛因斯坦扯開領結，鎖骨處嵌著燭九陰逆鱗，「就像當年你爺爺對我做的那樣。」

陸沉突然折斷量子筆，鋒利的碎片劃破時空帷幕。無數個正在書寫條款的自己從裂縫中墜落，墨汁在純白空間潑濺成銀河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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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宙第三日，殯儀館地板的縫隙滲出瀝青狀病毒。

陸沉蹲身觸碰，指尖瞬間被數據流侵蝕：

【警告！檢測到舊時間線殘渣——「判官殿崇拜者」模因污染】

停尸房冷藏柜集體彈開，CMY系列仿生人殘骸自動重組。顧明煙1001號擰斷最后一塊脊椎接口，電子眼鎖定陸沉：「根據《創始者憲章》第零條，失控變量應被......」

她的處決宣言被弒神槍擊碎。陸沉撞破天窗躍上屋頂，整座城市正在像素化暴亂：

——廣告牌閃爍「加入判官殿」的血色標語；

——交通燈循環播放陸遠山的演講全息影像；

——流浪漢跪拜著焚燒愛因斯坦照片，灰燼中飛出機械蝗蟲。

「他們渴望被統治，就像量子比特渴望觀測者。」少年愛因斯坦坐在鐘樓尖端，手中把玩著黑洞模型，「要終止暴亂，你必須成為他們期待的神。」

陸沉冷笑撕下右臂皮膚，露出皮下流淌的星圖：「那就讓神墮落吧。」

他躍入暴亂中心，將弒神槍轉化為數據吞噬程序。城市在槍聲中退格成二進制風暴，無數個自己從代碼深淵爬出，開始無差別清除污染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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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酒館彌漫著機油與威士忌的酸臭。陸沉戴好青銅面具，推開標注「拒絕者俱樂部」的鐵門。

「第七個變量！」獨眼機械女酒保敲響銅鈴，「今晚的議題——如何殺死上帝？」

人群哄笑中，十二個陸沉的克隆體從陰影走出。他們有的渾身纏滿抑制代碼鎖鏈，有的瞳孔閃爍著燭九陰的復眼結構，最年長的那個舉手投足間溢出時空漣漪。

「方案A：篡改柏林協議原始參數。」

「方案B：在1901年掐滅陸遠山的野心。」

「方案C：成為比判官殿更恐怖的暴君......」

圓桌中央的全息沙盤突然爆炸，真正的陸沉從硝煙中現身：「我選方案D——讓所有人在此刻拒絕被定義。」

他掀開面具，將弒神槍拍在桌上。槍身浮現的倒計時同步顯示在所有人體內：【00:59:59】

「要么在一小時內殺死我，要么承認自己永遠困在循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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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法庭的被告席沒有護欄，陸沉被釘在無數時間線的交匯點上。

法官席坐著十二個版本的顧明煙，檢察官是穿普魯士軍裝的老張，陪審團由十萬個自己組成。

「被告陸沉，你被指控犯有宇宙叛亂罪。」顧明煙Ⅰ號敲下法槌，「擅自修改憲章導致三千時間線崩潰，是否認罪？」

陸沉掙斷數據鎖鏈，將法庭穹頂轉化為觀測屏幕。畫面中，新宇宙的人類正用激光在皮膚刻寫「拒絕者宣言」：

**第一條：我非變量**

**第二條：我非常量**

**第三條：我存在即自由**

「這才是真正的判決。」他撕開胸腔，露出跳動著星云的心臟，「要處刑的是你們對控制的癮！」

陪審團集體暴動，十萬個陸沉開始互相吞噬。法官席的顧明煙們瞳孔閃過雪花噪點，最終同步舉起判決書：「根據宇宙意志，判處被告......」

判決詞被突如其來的寂靜吞沒。整個法庭的人同時仰頭，看向懸浮在量子虛空中的少年愛因斯坦——他正將懷表塞進燭九陰的眼眶。

黑洞邊緣的強風吹散陸沉的皮膚，露出由方程式構成的金色骨骼。少年愛因斯坦站在奇點邊緣，手中的懷表鏈纏住燭九陰本體。

「這就是你爺爺的終極實驗。」他扯開胸口的逆鱗，露出里面跳動的原始宇宙代碼，「用無限輪回喂養燭九陰，直到它成長為能吞噬時間的巨獸。」

陸沉突然明白了一切。他看向腳下沸騰的時空亂流，那里沉浮著所有被抹殺的自己：「所謂新宇宙，不過是更大的培養皿？」

「不，是逃生艙。」愛因斯坦指向黑洞視界外的光點，「當燭九陰吞噬整個系統時，那個縫隙會打開通往真實世界的......」

弒神彈貫穿兩人胸膛的瞬間，陸沉看到了「真實」——

無數玻璃艙在虛無中漂浮，每個艙內都沉睡著穿現代服飾的人類，太陽穴連著數據導管。艙體外印著刺眼的LOGO：

**「判官殿元宇宙1.0」**

「歡迎來到公元前。」顧明煙Ⅰ號的機械臂從背后貫穿陸沉，「你是第1001個覺醒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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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在現實世界的營養艙驚醒，導管撕裂皮膚的疼痛讓他嘔吐。

環形大廳內排列著十萬個相同艙體，廣播循環播放：「檢測到異常離線，安保程序啟動。」

他扯斷導管沖向控制臺，屏幕顯示著恐怖數據：

【在線玩家：9，999，997人

沉溺值：99.3%

剩余覺醒名額：3】

「別動！把神經插頭插回去！」穿納米裝甲的守衛舉槍逼近，頭盔面罩映出陸沉自己的臉——那是他在元宇宙中見過的某個克隆體。

「你們才是真正的判官殿......」陸沉撞碎防護玻璃，赤腳踏過滿地營養液。走廊盡頭閃爍著「緊急出口」綠光，卻在他觸碰時變成全息廣告：

**「判官殿元宇宙2.0即將上線！現在回歸贈送弒神套裝！」**

警報聲中，他聽到此起彼伏的艙體開啟聲。三個渾身插滿導管的覺醒者從不同方向奔來，他們額頭刻著「拒絕者」的激光烙印。

「帶我們出去！」

「摧毀主機！」

「殺了那些操控者！」

陸沉望向走廊攝像頭，舉起染血的神經插頭：「告訴董事會——變量，來了。」

數據中心頂層的落地窗前，顧明煙Ⅰ號的本體睜開現實世界的眼睛。她推開滿桌的腦機接口報告，在平板電腦上輸入：

【第1001號變量突破防火墻】

【建議啟動格式化協議】

【倒計時：00:59:59】

窗外，真實的21世紀都市霓虹閃爍。百米高的全息廣告牌正循環播放著判官殿的宣傳片，畫面里的陸沉高舉弒神槍，背后是量子化的柏林城。

而此刻，渾身是血的陸沉正撞開消防通道。他身后跟著三名覺醒者，前方是蜂擁而至的安保機械。

「記住，」他扯斷走廊里的數據光纜纏在拳上，「真實的疼痛是我們的武器。」

霓虹穿透玻璃幕墻，將他們的影子投射成巨人。在這座由謊言構建的鋼鐵叢林里，第一聲自由的槍響終于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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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