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預定搜索計劃，洪要靠近最危險，輻射最強的地方，地圖顯示再往前走就可以到達實驗區，打開十幾米厚的重鉛合金門，走出保護區，上了地面，輻射警報再次加強。洪看著后面的門舵：“再往前就很危險了。”

然后他看向冰：“如果鉛合金被輻射擊穿，我們都會死。有沒有要退出的。”

冰：“回去可以升官不。”

楓笑著：“年輕就是有沖勁。”

洪：“干勁很足，但思想一塌糊涂。不走會死的。再大的官給你也沒用。”

冰：“不說虛的，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如果我是個偉大的人，那我的官越大，能造福的范圍就越大。”

說完冰很堅定的看著洪，那眼神又像要和自己動粗，洪很不適應，比他級別低的從不敢這么看他，這愣頭青是第一個，感覺很不好，但也很開心，冰做到了他們這一代人不敢做的事，那種自信的張揚是一種文化的變化。當然順道看了一邊的楓，這家伙給他導出來的思想，讓冰有了這種行為。

冰不走，不走就不能走了，洪給過機會了。再往前就能看見藍紫色和綠色的熒光。在輻射強度較高的區域，機甲專注于物理防御和抗輻射功能，電磁掃描功能關閉，冰走在最前面，進入熒光區，楓覺得挺危險，把他拉回來，冰覺得不好意思，想表現自己的擔當，洪：“走后面，這是命令。”

兩個老頭走在年輕人前面，一會就聽見了“滋滋”的電磁聲。楓舉起手，讓大家警戒。一會“滋滋”聲越來越近，楓發現了地上的小盤子從四面八方跑來，速度很快，大聲喊道：“撤。追蹤地雷。”

楓隨手拉起旁邊的東西就往后丟。爆炸聲響起，鎢合金還算結實，洪：“用跳的。”

洪和冰跳得很遠，落地后還保持方向控制，借助爆炸的沖擊波，就像彈射。地雷計算機馬上調整，楓在最后面剛落地，是位置前面的地雷爆炸，楓被炸了回來，剛起來看著密密麻麻的地上小鼠沖過來，這么多炸彈，鎢合金也扛不住。一會就炸得楓摸不著北，內層網絡變粗，外層加固，地雷速度變慢，楓起身往前跑，繼續深入輻射區。楓發出的最后噪聲信號：“別管我，這里有無人機甲，我繼續深入。你們注意安全。”

洪和冰的信號進不去了。楓自己往前跑。放風箏是他的絕活，但是年紀也大了，距離拉不開了，幾公里后，前方一個水晶區域，這里的水晶長得很壯實，楓繞了進去。一進去不得了，機械觸手，飛行器，迎面撲來，觸手把楓的腿拴住，楓摔趴在地上，已經渾身無力，那么多敵人裝備讓他感到絕望。回身，飛行器放出小型導彈，楓用手遮住自己的臉，怕被捶到臉的聳樣出來了，楓的機甲內層瞬間又變粗，再沒有變回本來的樣子，水晶突然閃了一下，炸彈并沒有貼臉開炸，而是被一陣熱浪引爆。熱浪燒紅的楓的機甲，摧毀了防御不夠的飛行器和觸手，楓看見不遠處的混凝土結構打開了一扇門，趕緊跑過去。

楓的機甲屏幕在不停的進行工作，它在自己操作一個系統，但楓不知道那是什么。然后機甲提示出一張導航圖，楓沖進了混凝土的門，然后一直跟著地圖跑。幾公里后還有一扇門，打開。系統提示系統被入侵的風險指標上升，但導航的目的地是那里，后面的飛行器，地雷跟著，楓哪里顧得了那么多，沖了進去。剛進去，楓的機甲提示關閉，門關上了，是地下的一個足球場那么大的空曠試驗區，里面有幾臺機甲，他們才發現楓的樣子。他們的系統顯示，楓是一個生命體，馬上進入警戒。這個區域的空氣中漂泊著粉色的顆粒，機甲病毒開始附著在楓的機甲上，楓的系統提示被入侵。

一時間楓的機甲所有系統停止，一件上噸的鎧甲穿在身上，楓根本就動不了。無人機甲沖過來就是一拳，楓飛躺出去，撞在門上，面甲裂開，機甲內層再變粗，恢復部分功能。但臉部灼燒感讓楓疼得捂住自己裂開的面甲，輻射進入楓的身體。

他在想完了。其他機甲沖了過來，楓機甲的內層神經纖維突然再次變粗，這次這層組織是全覆蓋了整個內層。無人機甲停了下來，一會恢復動力，動作緩慢，繼續揍，楓動不了，機甲裂痕越來越多，飛行器的火箭彈開始破壞阻隔墻。一會就炸開了口子。飛進來的飛行器一個小火箭彈就把楓給炸飛出去，也影響了其他機甲，楓受到了輻射，被破壞的機甲抗震能力也沒了，楓昏死在機甲里。但機甲從新啟動，恢復戰斗力，全場機甲識別都是無人模式，沒有了敵人。楓的身體基礎分子被破壞，在這個環境和機甲的不明液體的注射下，他從未用過的遺傳信息被激活，楓的傷口越來越嚴重，皮膚開始自發的破碎，嘔吐，機甲啟動細胞增殖功能。已經被修改的身體秩序開始快速重構，某些分子穿過血腦屏障，大腦優先固化，慢慢是血液，慢慢是血管，肌肉，內臟被排出。。。楓聽見了一個奇怪的通訊，有個聲音一直不停的問他：“你到底是為誰而戰。”

楓在痛苦過后，迷迷糊糊的，輕松且安詳的睡意中被這不停的質問聲吵醒。但他沒法睜開眼睛，因為神經控制身體的系統已經不在了，神經已經消失了，只是他的意識還在。

楓的新大腦還能提供思考，大腦已經化學形成無機金屬和有機纖維的結合物，一條條帶著彈性的鋼絲里密密麻麻的粒子在碰撞，它們在給楓尋找適合他的答案。

楓先看到了分子記錄器的前生，是一堆散落的原子，因為某種被設定好的連接規律而連在一起，這些連接并不是真空連接，都是原子發出的某種具有波粒特性的物質在牽引這些原子進行預定的力學工作，這世界在楓的腦海里變得非常密集，一個高壓空間，各種顏色密密麻麻的變化，再沒有簡單的色彩形成的心曠神怡的風景，這讓他感到恐怖，他已經不認識這個世界了，他像一個初生幼兒，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恐懼。然后他看見原子形成分子，分子在另一個能級的作用下，繼續發生直接和間接連接，形成了穩定的生物身體秩序控制，然后又看到這個分子聚合體為了保護自己秩序不受其他分子破壞，產生了免疫系統，又看見了其他沒有進入主序列的分子為了生存，發展出選擇性感染細胞的方式，企圖獲得更多資源，甚至進入生物內部的主序結構。

當楓的半無機物機體形成，免疫系統已經不再存在，機甲病毒進入這樣的宿主身體，把楓當成機甲感染，病毒再次入侵宿主腦細胞，但再進來的病毒就是數據存儲器遇到讀取器了。楓在讀取這些信息，并記錄在自己機械化的大腦里。大腦里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抱著楓，和楓失落時候釹抱他一樣，讓他躺在她的懷里，不停摸著他的頭發，她緩解了楓的恐懼，給了他接受新世界的心理過度。

“你到底為誰而戰。。。”

這句不斷重復的質問，讓楓開始又思考他為什么而戰斗。

那話一直在問，楓很享受這個女人的溫暖，這種噪音讓他煩了：“煩死了，我就是喜歡戰斗。我不為什么，就是喜歡，怎么那么多為什么。”

“該死的叛逆排列方式。不要被你的基因控制。放棄戰神那該死的基因，是女神保護了這個世界。”

楓這才好奇：“這女人是誰？”

“他的好奇讓他窺視了惡魔的眼睛，那眼睛讓他背叛了自己的女人，他的女人殺死他。”

一次劇烈的電磁震蕩后，病毒區被強大的能量擊穿，就像爆炸一樣，震耳欲聾。粉色漂浮物的原子的結合能被神秘力量放大，粉色的粉末開始超距吸引，信仰遺址所有電路中斷。

一臺比鉀還大的機甲來到了病毒區。楓站了起來，有一種未知的本能，推著他前進，其他無人機器開始給楓和那臺機甲讓道。然后遺跡的電壓緩慢恢復。

機甲：“你激活了那些沉睡的身體秩序，你活不了多久的。”

楓看不見任何實體，即使那機甲很漂亮，但在他視覺里，也只是一堆的場和粒子，這種視界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千篇一律，毫無美感，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安慰，他其實很痛苦，他的世界里再沒有實體，都是場（波）和粒子。他有不好的預感，感覺以后都只能這樣了。很哀傷的口氣：“你以為活著是很誘人的條件嗎？活著哪快樂了，想快樂一針下去就快樂了，死了很可怕嗎？一針下去也不怕了，是一種解脫，再不被這該死的生物秩序控制，無非是情緒激素管夠，這些場和粒子不停的動來動去。貪婪是粒子和波的特性，但靈魂從不被粒子和波束縛。靈魂，不貪也不怕。

不過你說的沒錯，叛逆也是一種分子形式可順從也是。但這是先天和后天共同形成的分子排列秩序。”

“這里不允許有不同于我的思維，你讓我覺得不安。”

“我都這樣了我怎么出去。我是病毒源，有生物安全風險了。小家子氣了吧你。”

楓的機甲戰斗系統復位，機械的旋律再次響起：“你說怎么辦吧？用最有效，最原始的方式解決吧！你死了我也清靜了，我死了你也不用擔心了。如果注定要這樣才能平靜，那你就去死吧！”

“我是這個星球的代言人。”

“不太想說大話，但是要說實話，就算要把這顆星球炸了，也要堅持我的自由意志，我活一次，能跟星球杠一次，也是壯舉。

我這條命一直在想找個偉大的意義送出去，你TM讓我找到機會了。那就別跑，我把它送給你，完成我的意義，成全你的實際。”

機甲沒說話。

楓很深沉的口氣：“一個偉大的死亡對這個世界的震蕩，遠比強者殺死了弱者更有力。這就是死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