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如一層薄紗，混合著細碎的雪花，緩緩在窗外游走。

蔚寧從床上起身，本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卻被這沉悶逼得有些窒息。頹然站在窗邊，望向窗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目光透過霧氣投向樓下步道，雪已經覆蓋在路面上，堆積厚厚一層。

“還不回來嗎？”蔚寧小聲嘀咕著。之后轉身去廚房準備晚飯，正要忙著收拾，卻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零星的狗吠。

“看來今天收獲不錯啊。”就放下手中活計挪去開門。

當先沖進的是一只肌肉虬結的馬犬，已經有蔚寧腰身一般高，撲過來把他撞了個跟頭。后頭跟著的是一虎背熊腰的漢子，上身是干練的染血夾克，下身是磨損不堪的迷彩褲和軍靴。腰胯軍刀，背著一個黑包。抬頭看過來，五官端正，劍眉星目，就是皮膚有些粗糙。

漢子關上門，對著蔚寧皺眉：“為毛，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

“不要緊了，方哥，我這都躺了三天了。再躺下去零件都散架了。”蔚寧一邊回答他的話，一邊將大狗雙手抱起。

方熙是一名軍人，退伍后帶著兄弟蔚寧和一手訓練的赫茲生活在市醫院后的家屬區，兩人正經營著一家戶外用品店。

災變前醫院搬遷，大部分住戶都跟隨著住進了新小區。只有忙著工作的兩兄弟和年老的住戶堅守在舊址。現在想來，如果二人跟著搬遷，是不是早就獲得政府救援了。

但看著和赫茲玩耍的蔚寧，內心的一點陰霾也被驅散。

“方哥，先坐下休息會，我這就給你準備熱湯。”放下赫茲后，蔚寧急忙跑向廚房。

方熙將身上的外套和背包脫下來，扔進衛生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陷進沙發里，思考著接下來的出路，現在小區能搜集到的吃食越來越少，而且天氣也更加寒冷。

這時，蔚寧一手端著熱湯。方熙止住思緒，起身接過飯食。“為毛，去把背包打開，把紅肉分些喂給赫茲。”紅肉是從部分死去喪尸的腹部挖出的。

赫茲當時偷偷吃下第一塊后不僅沒有產生變異，反而更加強壯。但方熙二人不敢冒險，就把獲得的紅肉喂給了赫茲。

“來，赫茲！”蔚寧作勢騎在赫茲身上，向著衛生間沖過去“今天就是馬奇諾防線，也得給我沖過去。”

“汪汪！汪！”

方熙慢慢飲下一口熱湯，對于這兩活寶的操作已經見怪不怪了。

等方熙吃完晚飯，時候已經不早了。溫度也跟著下降，房子里也越來越冷，二人一狗就擠在一個房間里抱團取暖。

聽著蔚寧輕微的鼾聲，方熙心理卻在思索著未來的打算。

“這災變已經一個月了，救援隊遲遲沒有出現。堅守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早早走出去。”

就這樣，在迷迷糊糊睡了一晚后，第二天早晨，方熙早早便起，一推門，蔚寧已經穿戴好裝備坐在沙發上吃早飯。

方熙用水擦了擦臉，也坐在沙發上。

蔚寧急切說道：“哥，我傷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我跟著一塊出去吧。”

方熙也點點頭，蔚寧不能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庇護下，而且兩人結伴，遇到危險也更加容易應對。

這醫院位市中心，公安局還在往西十里遠處，中間還會經過本市最大的商場和許許多多的超市。方熙二人首要目標就是先將小區清理干凈，再然后是探索醫院和搜集醫院剩余醫療藥品。

經過一夜風雪的洗禮，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踩在上面沙沙陷進去。兩人在小區生活一年多了，對小區地圖十分熟絡，二人沿著步道緩步到最后一棟單元樓前。

“為毛，赫茲在前，我斷后。保持隊形，手勢聯絡。”

赫茲原先的瞳色已經被藍色覆蓋，緊盯著前方，伏低身子。蔚寧跟在赫茲身后留有幾步緩沖距離。方熙瞇著眼跟在最后，觀察樓道內的狀況。

只見昏暗的樓道內，左戶人家大門敞開。離門還有幾步距離時。就看到玄關地上躺著穿紅色羽絨服的女人，身上的羽絨服已經破爛不堪，她的頸動脈流出的血液已經凝結，地上流著噴射出來的鮮血，凝結成綻放的暗紅色冰晶。

赫茲的背脊如波浪起伏，這是比利時馬犬攻擊的前兆。

這一連串的征兆讓他明白一樓就已經存在危險了。

“繼續前進。”

等蔚寧跨過女人尸體時，臥室中走出一個男尸，他眼白幾乎占據了整個瞳孔，嘴角還殘留著斑駁的暗紅血跡，衣服上沾滿血水。當他的臉對準方熙的一瞬間，男尸赫然張開大嘴，牙床還殘留著羽絨服殘片，喉嚨里發出沼氣破裂的聲響。

“赫茲！擊殺指令！”

方熙的低吼在空中傳遞，受過訓練的赫茲凌空躍起，猶如一道閃光，精準避開正前方攻擊范圍，滑落到男尸后方。

蔚寧左手挺出防暴盾，迫使男尸后退數步。右手握匕首，刺向男尸脖頸。但用力過猛卡在頸間。只能放棄匕首，用盾防住身體，向后退卻。

赫茲抓住時機從后方咬住腳踝，使其撲倒在地，又用牙齒深深切入后頸。蔚寧看見暗紅色血珠順著犬齒飛濺，男尸背上的頸椎發出木頭折斷的脆響，隨著赫茲不斷進行咬合，老李連著神經的脊椎如同蜈蚣上下浮動，出現在方熙的視野中。

方熙瞅準時機，快步上沖，一腳踩上老李腐朽的頭顱，將手中的三棱刺刀沿切口刺入，凍肉般手感順著刀柄傳來，血珠擦著方熙的臉龐飛濺到周圍墻壁上。刺刀直入大腦攪動，掙扎的老李最終失去聲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方熙胸膛微微起伏，迅速拔出刺刀，刀槽中帶出蛛網般的腦組織神經束。用腳把男尸掀翻，劃開腹部，取出冒著熱氣的紅肉，拋給蔚寧

“表現不錯。”

“我———”蔚寧接過肉塊，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剛才沒能控制好力度，不曾擊殺男尸。

“多虧你牽制男尸，赫茲才能在后方發起攻擊，這次配合，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這么順利。”

蔚寧紅了臉，方熙走過來，拍著他肩膀道：“你我兄弟同生死，當共富貴，去收集物資吧。”

等蔚寧掃蕩完后，二人一狗出發前往二層。在精巧配合之下。最后一棟單元樓也迅速清除干凈。

“方哥，今天真運氣不錯，居然挖出三塊紅肉”然后扭頭對著赫茲“你接下來能飽餐幾頓了。”

“汪！汪汪！”

“先回去吧，趁著天還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