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口的穿堂風卷著潮濕的混凝土氣息，LED廣告牌在鏡片上投下流動的藍光。

肖自在倚在自動販售機旁調整著領帶結的松緊度，另一只手的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罐裝咖啡的拉環，像極了等女友下班的普通上班族。

隔著二十三米距離與三道人流屏障，那個穿灰夾克的男人正在長椅上翻看報紙，油墨味混著地鐵隧道特有的鐵銹味飄進鼻腔，這個位置能同時觀察四個方向的出入口。

“不對勁。”

肖自在用報紙遮住下半張臉，炁流在鼻腔內壁形成微型漩渦。

沒有任何異常的氣息，此刻目標身上飄來的是嬰兒爽身粉與樟腦丸的混合味道，像是剛從母嬰店走出的新手父親。

“他的呼吸頻率每分鐘18次，瞳孔收縮幅度正常?！?

肖自在的舌尖無意識抵住上顎，忽得想明白了異常出現在哪里。

“這個人，太正常了！”

約莫二三十歲的外表搭配有些微老氣的服飾讓他看起來像個老實人。

兩個追逐打鬧的小學生撞到鄭?膝彎，男人手中的保溫杯哐當落地。

肖自在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飛濺的水珠在空氣中劃出拋物線。

對方根本沒有異人應激反應時特有的炁流擾動，也沒有正常異人的炁的流動，換句話說就是個普通人。

公用電話亭的塑料門在身后合攏時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呀聲，肖自在的拇指在數字鍵上懸停半秒，最終按下了快捷撥號鍵。

聽筒里傳來竇樂咀嚼煎餅的脆響，背景音里隱約有鍵盤敲擊聲。

“這次行動給我的情報有問題。”

“放屁！華北區三個偵查組足足盯了他半個月時間！”

竇樂辦公室的檀香被空調吹得支離破碎，他盯著監控屏上實時傳輸的畫面，指間拿起的電子煙在實木桌面燙出焦痕。

“等等，你說什么？！你確定沒有炁息？”

“對，他比剛出生的嬰兒還干凈。”

肖自在的聲音混著地鐵報站聲傳來。

“要我現在繼續行動嗎？畢竟有那條異人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約束條款存在。”

“這就有三種可能?！?

竇樂按下按鈕，切換成加密頻道的機械音。

“第一，目標掌握類似龜息功一類能暫時封存自身炁息的能力；

第二，他確實是個被卷入事件的普通人，但這種可能性太??；

第三，就他每次都出現在犯罪現場而言，真的是他運氣不好的話，大概率的話……”

“他是風波命?！?

肖自在接話的同時在手機上調出公司內部檔案庫，手指在屏幕上劃出殘影。

“1998年河北王家莊集體癔癥事件，始作俑者就是完全不懂異術的普通教師?！?

“就算是風波命，放任不管也會持續引發災禍。十年前甘肅出過個風波命，走哪哪出事——這種人周身氣運應該像臺風眼！按公司條例第17條，對高危型非異人個體采取B級收容措施?！?

背景傳來文件翻動的嘩啦聲，竇樂抓起保溫杯猛灌普洱，茶葉渣粘在牙上。

肖自在倒也沒有否決：“您知道的，我從不擅長活捉?！?

“那就去確認！公司不是教了搭話的話術嗎？總之別讓老子寫兩份報告！”

竇樂提高音量，伴著吐茶葉的呸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