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文聘的使者走入帳內，周瑜笑吟吟的看著此人，道：“你是何人，在文聘手底下身居何職？”

那人忙道：“不敢欺瞞將軍，小人乃是文聘的族弟，喚做文利，是族兄的親兵隊長。”

聽聞這般言語，周瑜的眼神放松了下來，道：“你來是何事？”

文利忙道：“將軍，攸縣已經守不下去了，我兄長覺得做到這一步，已經對得起劉賢的知遇之恩了，沒有必要跟著劉賢陪葬，因此特派遣我來，想要獻城給將軍。”

“好！”周瑜猛的站起來，寬慰道：“文將軍驍勇善戰，我已經聽太史將軍說了。如果文將軍舉城而降，我必然在孫會稽面前舉薦文將軍，到時候必將重用文將軍。”

文利卻有些猶豫，片刻后才道：“周將軍，我們文將軍雖然愿意投降，但是城中還有一個護軍劉敏，此人是蔣琬和潘浚的表弟，劉賢的親信，此人頗得軍心，輕易不會投降。”

“那你們的想法呢？”周瑜皺了皺眉。

文利抬起頭來，直視著周瑜的眼睛，道：“我們文將軍若是先殺護軍，卻怕周將軍不肯納降。因此派遣我來，先跟周將軍達成共識，然后再殺死劉敏，舉城而降。”

“既如此。”周瑜看著文利的眼睛，道：“那就請使者回去吧，文聘將軍之事，我已經答應你們了。”

文利卻搖了搖頭，道：“周將軍，城門都有劉敏的親信，我是趁著換防才逃出來的，已經不敢回去了。”

周瑜對于此人，已經信了八分，問道：“既然如此，如何讓城內知曉我的態度呢？”

文利則道：“請將軍明日暫停攻城，如此一來文將軍就知道您已經同意了他的請求，他就趁著這一日的時間殺死劉敏，獻城而降！”

“善！”周瑜猛的一擊掌，上前扶起來文利，道：“請小文將軍放心，等你們兄弟二人來了江東，我必然在明公面前多多美言。”

文利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周將軍，我們投降非是為了功名利祿，只是不忍城中百姓受罪罷了。”

周瑜站了起來，沒有言語，良久才對著眾人下令道：“明日休整一天，收拾行囊，等文將軍獻城以后，我們就進攻郴縣！”

“諾！”眾人轟然領命。

第二日周瑜的兵馬休整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時分卻沒有看到文聘舉城而降，周瑜忙喚來文利，道：“可是城中出了什么變故？”

文利眉心緊鎖，道：“小人一直在城外，對于城內的情況也不清楚。”

周瑜凝重地看了他一眼，對著麾下眾將道：“子義，你騎射了得，請你去帶人看看攸縣情況如何，我心中總有些不寧。”

太史慈領了命，自帶著千余兵馬出營而去，不過兩刻鐘左右的時間，他就怒氣沖沖的沖了進來，道：“護軍，城墻之上有數千工匠正在修繕，這文聘投降之語恐怕是哄騙將軍。”

周瑜勃然大怒，看向文利道：“好狗賊，你倒是好膽！”

文利見狀也不裝了，索性哈哈大笑，道：“江東狗賊，犯我湘軍疆土，正中俺家將軍計也！”

言罷，文利頭對著旁邊的柱子撞去，此人心中竟然有了尋死之心。

可惜那柱子是木質的，文利這一下子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頭破血流，太史慈一步跨上去，迅速的控制住了此人，看向周瑜道：“護軍……”

周瑜怒喝一聲，道：“將此人嚴刑拷打，明日再將他掛在旗桿之上，我要攸縣的好好看看！”

第二日一大早，周瑜部的士兵傾巢而出，迅速的圍困住了攸縣。

文利渾身血肉模糊，被掛在高聳的棍子上，渾身上下都被死死的綁住，鮮血順著桿子往下面淌，原本棕色的桿子被鮮血染的通紅。

文利在旗桿上掙扎片刻，終于把口中塞嘴的臟布吐了出去，大聲喊道：“兄弟們，湘軍兒郎，死戰不降！”

文利的聲音響徹云霄，此刻站在城墻之上的文聘已經淚流滿面。

“仲業……”

看著一臉關心的劉敏，文聘搖了搖頭，道：“阿利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們攸縣還能堅持幾日。”

說著，他也有些壓制不住，淚水順著臉龐滴答在了地上，地上滿是紅褐色的土壤。

土壤發紅是因為戰死的湘軍將士太多，鮮血早就染紅了城墻上的土壤。

“他自幼跟著我，我去哪他就去哪，阿利小時候最怕疼，有一次摔倒了腿，嚇得他嚎啕大哭。”文聘聲音不大，但是劉敏能看得出來眼前之人傷痛至極。

“唉。”劉敏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

“放心吧，劉護軍，我本來不想讓他去，是他自己要求去的。”文聘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周瑜的大旗，道：“他說來了湘軍，就想為了湘軍做點什么。我的五個親兵抓鬮，阿利自己要求加入進去的，正被他抓到了鬮。”

文聘繼續道，但是他聲音有了些嘶啞：“我們一定要守住攸縣，不能讓他們寒心！”

“嗯！”劉敏凝重的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言語。

但是兩人心中都有些迷茫，新補好的城墻，又能堅持多久呢？魏延的援軍，究竟何時才能到達呢？

交州不比荊南，那里剛剛被收復，郁林又在查出來那么多隱戶，魏延走了交州能堅持得住么？

這些話兩人從來沒有交流過，但是兩人心中都有數。

接下來周瑜的進攻很猛烈，這次也沒有圍三闕一，直接四面城墻連番不斷的進攻攸縣。

攸縣的將士損失慘重，在這種烈度的戰斗下，不到三天就損失過半。

城中原本有五千左右湘軍將士，加上這段時間募集的壯丁，在這短短十來日的時間只剩下兩千出頭。

將士們傷亡嚴重，城墻也搖搖欲墜，城東面雖然經過修繕，但是時間太短，很多剛剛修繕好的地方很快就被打爛。城門也是如此，要不是半夜偷偷換了一扇，只怕也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