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順利,季璉等人被當眾斬首,馬偉則妥善的下葬,劉度突然拉住了劉賢,道:“吾兒。”
劉賢聞言,忙道:“阿父請講。”
劉度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兒子,沉思片刻才道:“吾兒,此番大事,皆賴你才能成事,為何你不親自擔任這個太守。”
劉賢苦笑一聲,道:“阿父,您以前當過刺史、太守,對州郡熟悉。孩兒從沒有當過這等官職,若是匆忙上任,恐難以服眾。孩兒還得在阿父身前學習,等到孩兒學習有了成果,到那時再請阿父將太守給我。”
最重要的原因是,劉賢哪有時間去管理零陵啊,張羨得知季瑗等人身死的消息,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而劉表猶豫不決出兵不會迅速,在這個時間差內如何保全零陵才是劉賢最主要的任務。
劉度聞言頗為高興,捋著胡子悄然道:“誠然,治理州郡老夫確實有些經驗,不如以后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在我身前學習吧?”
劉賢卻搖了搖頭,道:“阿父,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今荊南局勢混亂,我們必須趁著這段時間招募士兵,整軍備戰。”
劉度聽出了劉賢的言外之意,頗有些吃驚的道:“你不在泉陵城待著了么?”
“自然。”劉賢笑吟吟的道:“孩兒為明公子嗣,自當沖鋒在前!我準備招募郡中鄉勇,前往湘鄉備戰。”
劉度心頭直犯嘀咕,片刻后才道:“吾兒,兵兇戰危,不可不慎啊!還是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劉賢笑著道:“阿父,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去湘鄉備戰,也是為阿父解憂。只是郡中事務,還得阿父負責,眼下泉陵城的消息還沒傳出去,必須得把城中禁嚴。還有募兵、籌措糧草,都得請阿父出手。”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句話是孔融的兒子在數年后說的,因此劉度聽著頗有道理,不由得又咂摸了幾下。
見劉賢后面的言語,劉度頗有些意氣風發的道:“吾兒放心,一切交給為父便是。”
時隔二十多年,劉度又回到兩千石的高位上,這次的情況則截然不同,前線廝殺的是自己兒子!
劉度心中充滿了干勁,也沒有再跟劉賢說話,自顧自的安排了起來。
眼看著郡中開始恢復正軌,劉賢心頭稍定。
如今時間緊迫,必須搶在張羨反應過來之前組織防線。
至于為什么不進攻張羨?
別開玩笑了,單一個零陵郡都消化不過來,如何再去打其他州府?
劉賢目前短板太多了,麾下能管理州郡的基本接近為零,兵馬也是如此,五百兵馬說是兵少將微也不為過。
將郡中大小事務都交給劉度、房誠、張勇等人,劉賢則帶著將校前往城外募兵。
如今自己雖然有五百骨干將士,但是憑借這些人對抗張羨,卻是難如登天。
募兵的數量很講究,多了會稀釋戰斗力,會管理不過來,更重要的是劉賢沒有指揮這么多兵馬的信心。
若是少了更不用說,沒有足夠的兵力帶到前線,只怕不幾日就會被張羨平推。到那時自己的所有雄圖霸業都成了鏡花水月。
募兵暫定五千人,新老兵比例約是一比九,雖然會降低很多戰斗力,卻也是光守城的話也能操練的過來。
五千兵馬,要鎮守泉陵城,要安排人手防備交州張津,還要對抗張羨,只不過是勉強夠用罷了。
在劉度的安排之下募兵極其迅速,不到兩日的時間,劉賢就募得八千鄉勇,但是手中骨干太少,只能挑選其中身體素質比較好的五千之數。
之前劉賢手中有五個屯將,雖然季璉被殺,但是旋即又提拔了一名親信,補上了季璉之缺。
這五人屯將也都一躍而升,直接跨過曲長,成為一部司馬。
雖然是一部,但是都是每部都是千人,比正常的一部多了五百。
留下一部人馬去始安縣城防備交州張津,一部人馬鎮守泉陵,劉賢則自帶三部人馬共計三千之數,前往湘鄉縣城。
湘鄉是荊南重鎮,此地雖然是零陵治下,但是距離泉陵城足足四百里(漢制,約合今天一百六十公里),而距離長沙郡的郡治臨湘不過百里。
也就是說,只要保住湘鄉在自己手里,任憑張羨有多大本事,也不敢繞道南上,進攻零陵。
劉賢的兵馬動身極快,但是也足足花費了七天才趕到湘鄉。
并不是劉賢不想走更快,只是將士們多是新兵,常言道行軍三百里必蹶上將軍!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上將軍走不了三百里的路,而是行軍三百里需要操心的事情過多,這些瑣碎的事情能累死一個上將軍。
而劉賢則是占了一個體質的便宜,零陵軍中新招募的將士身體素質都不錯,這才堪堪達到。
縱使如此,掉隊者足足有五百之數。
好在,劉賢早就安排了收容隊,尾隨在軍隊后面收容那些崴腳的、生病的、掉隊的。
到了湘鄉縣事情并沒算完,先讓士兵們好生休息一日,劉賢則安排湘鄉縣令招募農夫,打造守城器械,加固城墻,對護城河進行清淤。并且清理城門附近的山林,直接一把火放火燒山,讓張羨進攻的時候也沒有木材打造軍械。
將士們也需要大量的時間訓練,劉賢索性就住在軍營中,白日里幫助將校訓練士兵,晚上則組織講課,學習文字,講述保家衛國的故事。
這兩項缺一不可,前者是一個長期投資,可以讓自己日后收獲一批允文允武的人才;后者則可以團結將士,讓大家知道自己為何而戰。
將士們也知道這是自己能翻身的機會。
這個年代,若是能識文斷字,絕對是鄉中聞名的人物。
至于筆墨,劉賢沒有那么奢侈,只能讓大家拿個小棍在地上寫寫畫畫。
這是從零陵郡兵中留下來的習慣,若是沒有這些耕耘,劉賢也不敢憑借一郡之地對抗張羨。
湘鄉小城中的熱火朝天,終究是沒能瞞過長沙,不過三五日的時間,張羨就知道了湘鄉的變化。
張羨也沒有猶豫,當即召來桓階,將湘鄉種種一一說來,又道:“伯緒,可否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