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劉賢的任命也下來了,征南中郎將兼零陵太守,又命劉度則為荊州治中從事,趙范為桂陽太守,金旋為武陵太守,劉磐為長沙太守兼征東中郎將。
看得出來,劉表對劉賢或者劉磐都沒有想象中的信任,兩人在荊南相互鉗制,讓劉表居中調節。
諸事已畢,劉賢則帶著新婚妻子收拾收拾準備回零陵。
千余仆人,親兵,各種財物林林總總,組成的車隊足足綿延數里。
為了避免沿途的山賊、匪患,劉表還親自調遣了五百南陽兵作為護衛。
這邊剛收拾妥當,那邊又傳來張羨病死,蔡瑁攻克長沙的消息。
跟歷史上相比,張羨早死了大概有幾個月,或許是因為桓階不在壓力大的原因吧。
長沙攻破,雖然早就在眾人意料之中,但終究是一番喜事,它昭示著劉表徹底在荊襄站穩了腳跟。
劉表因為此事,頗為開心,拉著荊州大小官吏郊祭天地,但是這場祭祀令眾人心頭都沉重無比。
無他,劉表僭越,不過是一州牧的身份,妄用天子的禮儀。
劉賢見此情景,也沒有留在襄陽的打算了,恰逢張津又興兵進攻零陵,劉表這才放行。
留下大部分緩慢前進,劉賢親自領了親兵百人,晝夜不停南上零陵。
沿途自然要經過湘鄉,而蔣琬和桓階早就在城門口等著劉賢。
“兩位,可還好?”劉賢上前分別握住兩人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欣喜。
這兩人都是宰相的才能,如今劉賢終于有了一方根據地,正是二人用武的時候。
蔣琬生性詼諧,笑吟吟的道:“湘鄉無戰事,一切皆好,遠不及明公在襄陽那般收獲滿滿。”
劉賢緊緊握著蔣琬的手,道:“湘鄉戰死將士的撫恤、受傷將士的安置,都是要緊的事務,公琰多上上心。至于襄陽的事情沒有那么順利,公琰,劉表外寬內忌,表面上極為重視我們,但是內心中的猜忌、防備一點也沒減少。”
見蔣琬道諾,劉賢看向桓階,道:“桓先生,如今去往何處?”
桓階許是這段日子被蔣琬感染了,他也笑吟吟的道:“我欲泛舟江上,做湘江一垂翁。”
說著,桓階自己也笑了起來,道:“但是恐怕明公不肯放行啊!”
三人緊握著手,都是哈哈大笑,良久劉賢才道:“日后之事,還請兩位多多襄助!”
許是顧忌桓階的心情,三人很有默契的都沒有說起來張羨的事,只是說起一些舊事,倒也歡快。
正說話間,南邊又有一騎手持重要公文送到了劉賢面前,劉賢打開一看,旋即啞然失笑。
蔣琬桓階好奇,劉賢則將公文遞給了他二人,道:“張津,也真是個人才。”
張津率領一萬兵馬北伐零陵,但是走到了始安就因為內訌,做了鳥獸散。
此人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曹操將桂陽、零陵二地許給了他,他就帶著交州兵馬不停地進攻二郡,偏偏一不會用人,二不會帶兵,往往鬧出不少笑話。
見零陵威脅已解,劉賢也不急了,心中頗為開心的道:“看來伯緒的加入,讓張津害怕了。”
桓階連連搖頭,道:“我不過是失敗之人罷了,明公不當如此看重于我。”
劉賢拉著桓階的手,道:“先生的本事別人不知道,我獨知道。至于張羨之敗,他雖然失敗,但是實際上幫許昌牢牢的拖住了劉表,看似是失敗了,就是從許昌方面來看則是大獲成功。”
這是應有之義,說桓階是曹操的大功臣也不為過。
桓階苦笑連連,這話不好接,他也沒有再接話。
又將城中的傷兵帶上,原先在湘鄉招募的本地兵馬,有愿意回家的則給了一筆安家費,任其回家務農。有愿意從軍的,則跟上大部隊的人馬。
饒是如此,也湊得五百之數。
人一旦多了,走水路就成了最優的選擇,于是劉賢當即繞道準備去長沙,走水路回泉陵。
長沙城城墻巍峨,占地極廣,城墻之上還有斑斑血跡,似是述說著前番戰事的慘烈。
但是入了城內,又開始漸漸恢復了民生。
“湯餅,五錢一碗,湯餅。”
“上好的鱸魚,有要鱸魚的嗎?新鮮的鱸魚。”
“米糕嘞,三錢一份,甜米糕嘞,三錢一份。”
將士們在船上搬卸貨物,劉賢到處閑逛,看到有新鮮的鱸魚心中頗為歡喜,上前取了銀錢購買了幾尾鱸魚,回頭給蔣琬、桓階兩個文士加個餐。
劉賢則購買了一份米糕,用荷葉包著,一邊吃,一邊到處溜達。
數日之前的戰亂并沒有影響此地的繁榮,反而大家像是憋了很久一般,都出來買賣東西。
集市上人聲鼎沸,多有如劉賢一般到處閑逛之人,因此劉賢倒也不扎眼。
“上好的駿馬,涼州來的駿馬,有要駿馬的嗎?”
這個聲音倒是與當地人口音不同,引得劉賢上前查看,卻見一個壯漢牽著一匹駿馬,正在叫喊。
久在軍中,劉賢雖然算不上伯樂,也能看出來馬匹的好壞,這匹馬雖然稱不上十分神俊,但是在此地倒也難得。
駿馬身形流暢,其主人應該是愛馬之人,只是不知為何將自己的心愛之物牽出來售賣,想及此處劉賢上前問道:“那漢子,這匹馬作價幾何,為何要賣啊?”
那漢子看了劉賢一眼,卻見劉賢身著干練,腿部略顯羅圈,應該是常年騎馬之人,當即道:“不瞞貴人,這匹馬作價三萬錢。俺本想養著留個念想,今年張羨作亂,差點給我搶走,幸虧俺跑得快。這馬也不敢留了,抓緊時間賣了置辦幾畝田地才是正理。”
劉賢一邊摸著馬匹,一邊攀談道:“好漢,你不是長沙人吧?”
這馬匹皮毛順滑,看得出來平時養的很好。
那漢子點了點頭,道:“俺本是西涼邊軍,后來張鎮東帶領俺們去了南陽,俺與大部隊失散,這才跑到了長沙。”
劉賢暗自點了點頭,張鎮東應該是張濟,此人便是在進南陽之時中了流矢而死。
不待劉賢回話,卻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棗紅色臉龐的漢子,用手撫摸著馬匹,感嘆道:“好馬,好馬啊,不知你作價幾何?”
那漢子倒也不要謊,伸出三個手指,道:“只消要三萬錢。”
那紅臉漢子聞言吃了一驚,道:“三萬錢,你怎么不去搶!”
他每個月的俸祿不過是五十石,加之又是練武之人,需要常換些肉食,因此一月也剩不下多少。
那賣馬漢子掰開駿馬的口,給眾人解釋道:“貴人,這是正經的西涼駿馬,今年才七歲,若是愛惜著騎,還能騎八九年呢!你要是去西涼買,也得兩萬錢!”
那紅臉漢子一邊摸著馬匹的皮毛,一邊道:“我先與你一部分錢如何,剩下的錢等我俸祿下來再慢慢給你,你可以去官府去查,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長沙大將義陽魏延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