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靠山山倒，靠誰水流，還是靠自己地好。

柳翩翩只得上前去細細地研究起這塊漆黑如墨的大石，與以往比起來，它上面兩條細細的分割線很更為清晰了些，只是它凹陷下去的部分隱隱多了一絲淡紫色的光華。

不知為何柳翩翩心里隱隱多了些期待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撫去，卻被一句突兀的話語打斷。

“咦，哪里來的小丫頭？！”

柳翩翩心里咯噔一跳，循聲望去，一個略顯清瘦的紅影淡淡的影子浮現，凝實。

一張玉石鏤空地銀色面具覆著那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只依稀辨得出那飄飛的紅袂，微漾的長袖，飛揚的墨發，在若隱若現的濃霧中，靜謐眇遠，不染一絲煙火。

她忽然覺得忽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柳翩翩好奇地看向他，“你是何方的游魂野鬼，怎么到了這里，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帶面具的男子盯著她，皺了皺眉，良久嘴角一扯，“哦？這難道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在他專注的目光里，柳翩翩發誓她明顯看到有抹戲謔的成分。然而就是這抹戲謔地神色讓她頓時想起了在何時遇到過這樣的眸色，忽地抬起頭，怏怏不樂地瞪向他，“師父不在，你老人家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尹無恨似乎愣了一下，動作一滯，爾后竟然毫無形象地放聲大笑出來，“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丫頭！”

那陣清凌凌地笑聲略過耳際時，柳翩翩忍住咬牙切齒地沖動，不友好地等他開口，“有沒意思和你有什么關系？！”

尹無恨笑道，“我就說嘛，這種鬼地方哪里來的小姑娘，原來還是你，換了身衣裳，師伯倒是險些認不出了。”

這件衣裳是百里辰風早就為她制備好的，柳翩翩腹誹著“本以為自己這盛裝的打扮能給師父看看，沒想到便宜了這個毒蝎美人的一雙桃花眼。”不過想到下面的有求于人，面色仍是舒緩下來，“師父真的不回來了么？”

這個問題剛剛問出口，柳翩翩就覺得有些懊惱起來。

從她睜開眼睛，有記憶開始的那一天開始，她便只知道師父百里辰風，師伯尹無恨，然后便有阿貍，它們已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阿貍倒是一直陪著她，就如百里辰風所說的“忠貞”，師伯尹無恨因為癡迷于觀星臺的占卜，偶爾出來尋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時，也就那次送飯給柳翩翩時與她見過一次，并且結下了梁子。嚴格說來，這也是這幾千年來，柳翩翩第二次見他而已。

尹無恨笑笑，聲音仿佛有著她從不曾聽過的魅惑，“看你這般忐忑不安的神色，看來這些年里你的收獲不怎么大？”

柳翩翩一噎，滿臉的委屈地看向他，“我也是前些年才將這鏈子拿到手里的。”

尹無恨卻哈哈大笑了幾聲，那笑聲卻著實有些怒氣，“如此說來倒是師父和你師伯的不對了，嗯？”

柳翩翩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不是師父的不是！”看到他滿含玩味兒的目光，忙陪笑補充道，“當然也不是師伯的不是，是我貪玩不努力，能力低微，覺察不到靈石的方向——”

尹無恨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打斷道，“你果然是說對了這點，難為你師父費了那么大力將你救起來，可是若是沒有師伯費勁心機的演算，恐怕就這橙、黃兩粒靈石你也是癡人說夢。”

柳翩翩費勁地點點頭，神色故作沉重地說道，“翩翩謝過師伯救命之恩，翩翩這輩子、下輩子都沒齒難忘！”

尹無恨得意的點點頭，“你有這個孝心就好。”

“——”

“你怎么了？”

柳翩翩盡力的平復下怒火，笑道，“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最近牙齒有些不舒服！這次師伯您老人家能親自前來，是有何教導？”

他興趣盎然地靠在一旁，“自是有的。”

柳翩翩想到百里辰風的消息，頓時興致勃勃地瞅著滿臉高深莫測的他，期待著下文。

尹無恨瞟了阿貍一眼，又看向柳翩翩，十分簡單地陳述道，“當今天下，民生凋零，干戈四起，大國征伐不休，小國亦是動蕩不安，在此中間，卻有趙，陳，楚三大國鼎足而立。你此番之行的目的地，便在趙國之東的云城，想必這些你師父都已經和你提過了。”

柳翩翩聞言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仍舊期待著他的下文。

沒想到他竟然直直地站起身來，“既然知道了，那便走吧，師伯我老人家等會兒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可沒有多大的功夫給你浪費。”

只是他說到“我老人家”四個字的時候，確實讓柳翩翩聽出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柳翩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匆匆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干脆望著他直接問道，“師伯，是師父讓你來送我的么？他人呢？！”

尹無恨不動聲色地把衣袖從她手里抽出，好看的眉微微一挑，宛如珠落玉盤般地音韻和諧，“哦？！”

柳翩翩四下張望一番，發現并沒有百里辰風的行蹤時神色暗淡，不過想起自己能夠在世為人，可以時時刻刻陪在師父身旁東游滄海暮宿蒼梧的時候，又興高采烈起來，也忘了正與尹無恨置氣的事情，“師伯，我們走吧，等收集全了那些靈石，我就可以回，回我的烏篷船上繼續睡大覺了。”

尹無恨轉身便走，柳翩翩緊緊地跟在后面，隱匿在他的背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