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柳翩翩占在靠窗的桌子旁，點好了幾樣精致的小菜。

當小豆芽抱著阿貍到前廳時，便揮手招呼他們坐了下來，“等會兒菜就好，你們先過來坐下吧。”

小豆芽烏黑的眸子看向她，“姐姐，你今天還要去忙馮暮雪的事情么？”

“姐姐正打算待會兒去拜訪下那個吟娘，怎么了？”

“姐姐，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呢。”

柳翩翩打趣道，“沒辦法，誰教姐姐命苦呢？看馮暮雪的狀態也不知到底能撐到什么時候？姐姐真怕時間來不及。”

小豆芽沉默了會兒，抬眼看她，“那姐姐有什么讓我幫忙的么？”

柳翩翩看著他晶亮的眸子滿是期待，頓時有些不忍心拒絕，想了一會兒才道，“等會兒這樣吧，你呢跟在暗處，姐姐去打招呼，蘭芷要阻攔的話，你想辦法把蘭芷那丫頭引開，拖她個一時半刻，讓姐姐見到吟娘就好！”

他十分豪氣地應道，“好！”

“客官，你的飯菜好嘞——”

店伙計一嗓子吆喝間，已經托著柳翩翩點好的一盤醋拌青筍蘿卜絲，兩碗熱騰騰的濃粥像風似的刮到了眼前，不過落勢卻極為穩健。

她偏頭看他十分利落地將托盤上的東西擺到桌上，忍不住打趣道，“小王哥，最近生意不錯，也不知有沒有再遇到一個出手大方的主顧。”

這人正是上次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小二哥。

不愧是迎來送往的生意人，他臉色倒是轉換的快，笑嘻嘻地說道，“瞧客官說的，小的只是賺些微薄的收入養家糊口而已，客官莫怪，莫氣。”

手中的細瓷勺在濃稠的粥里打著旋，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話柳翩翩明知道他臉上悲戚的成分有七分實在作偽，卻也有些莫名地心酸起來，雖然來到這桃紅柳綠的世間時日不多，卻也別有一番屬于自己的體驗，遂抬眼看他，“也罷了，總歸你沒有惡意。”

那小王哥夸張拍拍胸脯，指天誓日的保證道，“有您這句話，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小的，小的一定鞍前馬后地給照顧周到。”

他說完便拎著托盤風一樣刮走。

小豆芽看看他的背影，皺皺眉頭，沉默不語。

柳翩翩舀了一勺菜放到他前面的小碟子里，“小小年紀，裝什么深沉，姐姐來這兒時日不多，也都曉得這些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些小人物有著小人物的悲哀和歸屬。

小豆芽聞言眼睛一亮，又暗了下來，似乎是抓到她話里的漏洞，“姐姐在這之前，一直在那個黑沉沉的地方么?”

柳翩翩知道他指的是冥域。

他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小大人一番，“小豆芽，看來你懂得東西實在是不少！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水土才能培育得出像你這樣的小人兒。”

不過好奇歸好奇，在小豆芽坦白告訴她那些東西之前，她也不想追問過多，真正的親人之間也需要份最起碼的珍重，這也正是她為何往生鏡在手，卻從不愿意用它來探訪小豆芽來歷的原因。

在柳翩翩故作認真的打量下，他忽地低頭，舀起一勺粥便往嘴里塞去，含混不清地支吾道，“姐姐，再，再不喝，就該涼了。”

兩碗粥很快便見了底，柳翩翩到前臺結過帳后，便讓小豆芽悄悄地跟在身后，向著那座清幽的宅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