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寂寂,林葉有聲。
長亭外,月色皎潔如玉,在云端半遮半掩。
長亭內,卻是大眼瞪小眼的誓不罷休:“上官昀,你就這樣帶著我離開先賢樓?!”
為了找到淳于雍被構陷謀逆大罪的證據,他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為了取到散落在數人手中的那組鑰匙,他們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然而就因為那個人的幾句話便功虧一簣,這要她如何不憤怒?!
“你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上官昀轉來目光,望向林木更深更遠處,過了許久才輕聲嘆道:“那先賢樓中的確有些詭異,九叔所言也并無道理,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柳翩翩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說道:“再厲害的守護者難道還敵得過圣殿的首席大弟子,國師的唯一傳人?!何況這先賢樓的守衛向來也是眾所周知的松懈!”
上官昀聽著她的指責,似乎也不生氣,只是看她她心心念念的卻只有陳子遠的安危,卻完全忽視為她做出那么多犧牲的師父,不由得一陣心酸,語聲淡淡地說道:“即便是圣殿之人,也有力有不逮之時,這次權當上官昀連累了柳姑娘吧!”
雖然他的語調仍舊沒什么起伏,但是柳翩翩知道他生氣了:只有在他生氣的時候才會這般生份地稱呼自己。
想到剛剛憑白遭到的襲擊,柳翩翩又是惱怒又是愧疚,惱的是自己竟然會被上官浩給暗算;愧的是正在牢獄中受盡苦難等待自己去營救的陳子遠!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沉默起來。
林中不知名的蟲鳴,在夜風中不時的襲來。輕云遮月,霧籠青煙,似乎遮住了天地間所有茫然不可知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
“阿嚏!”
一個噴嚏打破了兩人僵持不下的冷漠空氣。
上官昀看看皺皺鼻子的柳翩翩,主動示好道:“夜深天涼,再返回去也不太現實,我們早些回去吧,等以后有機會再來取吧。”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個地方,非年非節非祭祀之日,是不會有人來的。”
柳翩翩看看滿臉懇切的上官昀,忽然覺得也沒有了賭氣的興趣,有氣無力地應道:“從今以后,還是你有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上官昀看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想起她的身體狀況和上官浩別走深意的一瞥,終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圣殿中。
“如何?”
上官昀瞟了一眼柳翩翩寢居的方向,輕聲道:“師父放心,翩翩姑娘已經回房休息了。”
重華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若是大功告成,她定然回到自己這個始終不看好她行動的人跟前狠狠炫耀一番。
上官昀想到上官浩的出現,猶豫了下,才道:“被上官家的人打斷了。”
他雖不提上官浩,但是重華還是猜到了,畢竟上官家除了他,又有誰能有這般能耐?!
良久,重華道:“他在見到你們時可有什么可疑的行動?”
上官昀道:“徒兒覺得,他似乎對翩翩姑娘有些想法。”
重華皺皺眉,按說以他的修為,不應該看出柳翩翩的體質有異,何況五枚靈石在手,除了混沌模糊的記憶,她與常人的存在狀態無異,不過仍是囑托道:“罷了,以后她行動,你多留心些,避免再撞上那些修靈之人吧。”頓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補充道:“那只雪貍如何了?”
“還在暗室中。”
“去還給她吧!”或許有雪貍在左右,她便不會那般無聊了。
上官昀這次倒沒立刻出聲回答,半晌才開口道:“師父,這位翩翩姑娘,我不需要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但是師父付出如此之多卻不讓她知曉這一切。。。。。。”
重華笑意清淺,映襯著柔和的月光,薄唇輕啟間,珠落玉盤的溫潤干脆:“昀兒你是為為師鳴冤么?”
上官昀從未見過這樣的重華,蕭索,孤寂,寒涼更勝于往昔:“罷了,總之這段日子,這丫頭的安危為師就全權交付給你了。”
上官昀詫異地看著緩緩站在面前的男子,徑自忽略了他的話,只盯著他從容而死,英俊挺拔的肢體,聲音都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師父你,你的腿?”
或許是天意使然,他的腿從在追尋柳翩翩蹤跡的時候便漸漸地找回了些感覺,經過這段日子的修養,雖然不能回到當初狀態,卻也是行蹤無礙。
重華不想解釋太多:“為師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上官昀這才略略收斂了滿臉遮不住的驚喜之色,何況重疾初愈,必然有許多想要去完成的事,也不多作他想,朗聲道:“師父安心去吧,有徒兒在一日,定然保得翩翩姑娘無虞!”
重華微微頷首,將一枚精巧的玉墜兒遞給上官昀,好生囑咐道:“為師不在的時候,你們少出門為好,將這玉墜兒攜在身畔,倘若它出現閃光示警,便將她迅速帶回圣殿中。千萬記得,萬勿拖延!”
“昀兒謹記師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