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遙，仿佛隔了幾個世紀。

楚皇看著眼前憔悴的容顏，不經意間淚流滿面。

那陣似真似幻的光幕中，尹晴柔側對著楚皇等人安靜地靠在一隅，微微仰頭看向無盡的遠方，神態安詳，眼神平靜而祥和。

看著這一幕，楚皇喉頭幾番滾動，終于輕吐了出句話來喚道：“柔兒？”

尹晴柔似乎是聽到了些動靜，微微偏了偏頭，怔了怔又沉浸到一片深思中。

楚皇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提步走到近前，蹲下身子，看著尹晴柔道：“委屈你了，都是朕不好。”

尹晴柔終于回神過來，只是看向楚皇地目光極為復雜，有感動，有愧疚，有期待，甚至隱約還帶著些怨恨……

“臣妾在這兒一直在想還能不能見到皇上……”

她說這話時并不看著楚皇，仿佛再對著無盡的虛空喃喃低語，聲音輕的剛離開唇就流落在風里。

但是楚皇還是聽見了，不僅聽到了心里，也聽到了耳里，“都是朕不好，是朕來晚了……”

尹晴柔搖頭苦笑，聲音中仍然帶著絲無法自拔的慌亂道：“我原以為，以為你不會來的，可是你，怎么會又來了呢？！”

楚皇喉頭滾動，探手過去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朕怎么會不來呢。朕怎么會將你丟到這樣的地方不管不問呢？！”

尹晴柔卻是笑的更加苦澀，“那她呢？！當初你為何丟下她不管不顧呢？！”

楚皇聽到他的話，正欲收回的手在空氣中微微一滯，然而之后卻是不發一言地將手收回，只是接下來的動作如行云流水。

他知道尹晴柔指的是誰，但是自從多年前的那場事故過后，關于她的所有話題都成了禁忌。

然而這個傷疤，他沒想到會在此時由他最愛的寵妃揭開。

然而就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刻，尹晴柔似乎已經替他做出了解答，“因為她在你的心中就是個妖孽對嗎？！”

楚皇驀的抬眼看向眼前本來楚楚動人的女子，只是如今她的眉目間已是深邃的犀利尖銳，“柔兒你？！”

尹晴柔掃了眼距離楚皇身后數十步的三位長老，換上了一副媚俗的神態，輕聲笑道：“是柔兒妄加揣測了，還望皇上恕罪！”

楚皇哪兒能看不出她的態度，但是他絞盡腦汁都猜測不到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態度，只吩咐三位長老退出后才關切地問道：“柔兒，你究竟怎么了？為何數日不見，你與朕競變得如此疏遠？！”

尹晴柔苦笑道：“不過幾年的光景，難道皇上真的將患難與共的妻子忘得一干二凈了呢？！”

楚皇道：“她永遠都是朕的皇后，銘兒的娘親。”

尹晴柔卻極為諷刺地笑了起來，“皇后，銘兒的娘親？！可是你們楚國皇室的宗祠卻容不得她的一個長生牌位，不是么？！”

楚皇看著尹晴柔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中忽然升起無數的謎團，不由地脫口而出道：“柔兒你何時對那些舊事有如此的興趣？！”

尹晴柔卻答非所問道：“皇上，你本不應該來此的。”

楚皇心中沒來由的升起陣陣不安的情緒，追問道：“為什么？”

尹晴柔道：“我并非尹德勝之女，尹好之之姐。”

楚皇怔了怔，故作輕松地玩笑道：“那你為何那般大費周章地來到朕的身邊？！”

尹晴柔十分直接地認真回道：“為了銘兒和她的娘親。”

聽到她的回答，楚皇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因為他終于聽出這背后或許隱藏的故事，而尹晴柔的話里沒有絲毫地玩笑意味。

“柔兒？！”

楚皇目不轉睛地盯著尹晴柔，想到背后那種狀況的可能，聲音中也多了些鄭重的意味，“柔兒，你的這個玩笑太不好笑了……”

尹晴柔笑得有些殘忍地解釋道：“三年前，她因為和我同樣的罪名被殺害，你早就應該猜到這并不是巧合。”

“柔兒！”

尹晴柔卻是扭頭看向遠方繼續說道：“圣明如你，也許從開始就洞悉了許多，所以你才選中了我，并且三千寵愛于一身。”

楚皇望著眼前的女子，呆呆地出神兒，“柔兒你～”

尹晴柔直接插話道：“我希望皇上能向天下宣布我的死訊。至于尹家也希望皇上不必再如此縱容下去。”

楚皇聽著她的分析，目光也一分分地冰涼起來，“為什么？”

“我不希望姐姐拿命換來的江山基業就這樣毀在這些人手里。”

尹晴柔回答地十分干脆利落，對于楚皇的問題卻是避而不談，因為有些東西，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再過多地去糾纏。

楚皇冷聲道：“朕是問你為什么要把這些說出來？！”

尹晴柔想到過往的一幕幕，又想到心底打定的主意，看向他時只淡淡地說道：“因為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這樣的生活也覺得累了，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