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萍蹤俠影溯前因
潼關(guān)秋風(fēng)卷起紙錢灰,泥菩薩鐵拐點(diǎn)過無名碑。慕容芷腕間龍紋忽明忽暗,映得老丐眸中精光流轉(zhuǎn):“昭明太子以帝王血飼龍魂,中咒者代代活不過而立。姑娘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陸青塵橫身擋在慕容芷前:“前輩既能識破詛咒,必有解法。“
“解法?“泥菩薩拔開葫蘆啐了口酒,“二十年前蕭白夜也這般問過。“酒液潑地竟凝成八卦圖,“龍魂入命者,要么殺盡慕容血脈,要么...“鐵拐突刺慕容芷膻中穴,“借河洛盤逆轉(zhuǎn)陰陽!“
慕容芷旋身避過,袖中滑出半截?cái)鄤ΑD莿κ狡鹗志故菧胬藙υE的“云起龍?bào)J“,劍氣卻裹挾離火之威。泥菩薩鐵拐畫圓,酒液八卦騰空成盾:“小煙兒當(dāng)年偷學(xué)的招式,你倒是使得更辣。“
“你認(rèn)得我娘?“慕容芷劍勢驟收。
鐵拐忽地插入地面三寸。泥菩薩撕開胸前破褂,心口赫然是道陳年劍疤:“這道'云起龍?bào)J'的疤痕,可是你娘及笄那年所賜。“言罷從懷中掏出枚玉扣,其上刻著“煙雨任平生“五字。
慕容芷如遭雷擊。那玉扣與她珍藏的母親遺物正是一對!
“慕容煙十六歲劍挑龍淵閣,二十歲為救蕭白夜叛出家族...“泥菩薩拔起鐵拐向西而行,“想知道真相,隨老夫去個地方。“
殘陽染血時,三人駐足荒村廢祠。斷壁殘?jiān)g立著半尊雷公像,神龕下壓著方焦黑牌位。泥菩薩袖袍輕拂,露出牌位上“先師慕容止戈之位“八字。
“止戈公并非戰(zhàn)死。“鐵拐敲擊地磚三長兩短,“他率龍騎軍深入漠北,實(shí)為銷毀蒼狼部仿制的河洛盤。“
地磚應(yīng)聲而開,現(xiàn)出條密道。壁上火把無風(fēng)自燃,照見滿地散落的青銅齒輪。慕容芷拾起半片甲胄,其上狼頭紋與蒼狼血衛(wèi)如出一轍:“這是...“
“慕容氏先祖設(shè)計(jì)的狼騎鎧。“泥菩薩鐵拐挑起張泛黃圖紙,“昭明太子麾下三大世家,慕容掌兵械,赫連長于巫蠱,葉氏精研星象——你們兩家本該是屠龍鎖,卻成了飼龍人。“
密道盡頭是座青銅工坊,中央熔爐封著柄赤紅劍胚。陸青塵懷中《天機(jī)策》殘頁突然飛向劍胚,朱砂符文烙于劍身,凝成“止戈“二字。
“蕭白夜盜書,為的便是重鑄此劍。“泥菩薩指尖撫過滾燙劍身,“當(dāng)年他與慕容煙在此熔煉七日,以離火煅去龍?jiān)?..“
慕容芷突然按住太陽穴,零碎記憶洶涌而至:沖天爐火中,青衣男子與紅衣女子攜手揮錘,火星里綻出漫天星圖...
“他們是我爹娘?“她踉蹌扶住熔爐。
“是,也不是。“泥菩薩葫蘆擲向穹頂,“你且看!“
葫蘆撞碎琉璃瓦,月光傾瀉成幕。光影間浮出段往事:慕容煙挺著孕肚與蕭白夜雙劍合璧,將河洛盤劈成兩半。忽有黑衣箭隊(duì)破窗而入,為首者彎刀鑲著龍淵閣徽記...
“龍淵閣主親自帶隊(duì),蕭白夜為護(hù)你娘,硬接三記碎心掌。“泥菩薩聲音發(fā)澀,“你娘臨盆在即,不得不用離火封存龍魂,換你一線生機(jī)。“
慕容芷腕間龍紋驟然灼亮。陸青塵劍指虛影中的龍淵閣主:“此人究竟是誰?“
“當(dāng)朝國師,靖江王的胞弟...“泥菩薩話音未落,廢祠外忽傳來金鐵交鳴聲,“也是慕容止戈的結(jié)義兄弟。“
破空聲至,七枚透骨釘穿梁而下。泥菩薩鐵拐旋如風(fēng)車,卻聽釘上淬著幽藍(lán)劇毒:“閻王帖?赫連家的余孽倒是勤快。“
三道黑影撞破屋頂,手中哭喪棒點(diǎn)向慕容芷死穴。陸青塵并指為劍,滄浪真氣卷起滿地齒輪。暗器與機(jī)括相撞,竟在半空炸出團(tuán)毒霧。
“閉氣!“泥菩薩鐵拐插入地縫,“這幫雜碎交給我,你帶丫頭去后山!“
慕容芷卻逆沖毒霧,斷劍引燃離火:“赫連長老,當(dāng)年你在我娘茶中下蠱,可想到有今日?“烈焰化作火鳳撲向來敵,正是焚天訣第七重“鳳舞九天“!
為首黑衣人撕下面巾,露出赫連長老那張遍布尸斑的臉:“小賤種竟練成了離火真髓...“白骨杖揮出九具尸傀,“可惜比起你娘...“
話未說完,陸青塵已持止戈劍劈來。劍身赤紋流轉(zhuǎn),竟將尸傀盡數(shù)腰斬。赫連長老暴退間擲出枚青銅鈴,鈴聲激得慕容芷龍紋暴起。
“快毀掉攝魂鈴!“泥菩薩鐵拐如龍搗海,“此物專克慕容血脈!“
陸青塵劍勢突變,使的竟是蕭白夜成名絕技“滄海一粟“。劍尖點(diǎn)中鈴身剎那,青銅鈴轟然炸裂,音波震塌半座工坊。赫連長老趁機(jī)遁走,空中飄落張染血的婚帖。
“是葉家的紋樣...“慕容芷拾起婚帖,“三日后...靖江王大婚...“
泥菩薩面色驟變:“新娘是鎮(zhèn)北侯獨(dú)女!葉氏若與皇族聯(lián)姻,河洛盤殘片必入龍淵閣之手!“
陸青塵撫過止戈劍銘文:“前輩可知河洛盤下落?“
“半片在慕容丫頭心脈,半片...“泥菩薩望向北方,“在蕭白夜隕落的渭水古渡。“
慕容芷忽然嘔出口黑血,腕間龍紋已蔓延至脖頸。泥菩薩扣住她脈門,獨(dú)眼瞇成細(xì)縫:“龍魂反噬提前了...今夜子時前,必須取得渭水殘片!“
殘?jiān)铝杩諘r,三人抵至渭水畔。亂礁間斜插著半截?cái)啾谋粴q月磨得模糊,唯“白夜“二字依稀可辨。慕容芷觸到碑上劍痕,忽然頭痛欲裂——那分明是滄浪劍訣的起手式!
“就是此處。“泥菩薩鐵拐插入漩渦中心,“當(dāng)年蕭白夜為阻龍淵閣奪盤,自爆經(jīng)脈沉碑于此。“
陸青塵縱身入水,止戈劍劈開暗流。河底竟有座青銅墓室,棺槨上纏著七重寒鐵鏈。慕容芷腕間龍紋忽地離體,化作虛龍盤繞棺槨。
寒鐵寸斷,棺蓋自啟。蕭白夜尸身栩栩如生,掌心托著半片青銅羅盤。慕容芷伸手欲取,尸身突然睜眼!
“小心!“陸青塵揮劍格擋。
尸身雙指夾住劍鋒,喉間發(fā)出機(jī)械之聲:“取盤者...需承龍淵血誓...“
泥菩薩突然咬破舌尖,將血箭射入尸身眉心:“二十年前的血債,該清了!“
尸身轟然碎裂,羅盤騰空飛向慕容芷。兩半河洛盤合一的剎那,渭水倒卷成幕,映出幅駭人星圖——紫微星位赫然標(biāo)著當(dāng)朝皇陵!
“原來龍脈在...“陸青塵話音未落,東南岸亮起連綿火把。
靖江王的笑聲刺破夜幕:“多謝諸位替本王尋得河洛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