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一陣歡喜地尖叫,嚇得兩人一震。
“他們在干什么?!”
“非禮勿視,打擾了打擾了。”幾個女生臉上泛著姨母笑跑開了。
“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江晨試圖解釋,但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
秦暮炎望著對面少年垂落的睫毛在臉頰投下細碎陰影,喉結微微滾動。
江晨的襯衫領口在方才的撕扯中松開兩粒紐扣,露出一道淡粉色疤痕,蜿蜒在鎖骨下方如同褪色的荊棘。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迅速分開,各自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頭發(fā),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
“你得給我賠禮道歉……”秦暮炎嘟囔道。
江晨:“……?”不是你撩的架嗎?打傷了還得我負責?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邏輯問題,秦暮炎立馬補充道:
“就……反正,周五晚上陪我去吃頓飯,我就原諒你了。我請客。我不想一個人聽白羽那家伙碎碎念失戀的事。”
白羽……那應該是那天食堂在秦暮炎旁邊的少年。江晨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這幾天父親不在家。答應了下來。
窗外槐樹沙沙作響,驚起數只寒鴉。
兩人分別后,秦暮炎接通了來自李舅的電話。
“喂?李舅啊?查到了?“
“……”
聽完對方的話,秦暮炎陷入沉思。
周五晚上
“不是說還有一個叫白羽的?怎么沒見?”
“他啊,失戀還沒緩好,又不想來了。所以就我們了,單獨兩人。”秦暮炎微微一笑。
周五的餐廳籠罩在琥珀色光暈里,江晨用銀叉將慕斯蛋糕切割成規(guī)整的菱形。
當秦暮炎提到“離婚協議“時,金屬與骨瓷碰撞出清脆的顫音。
秦暮炎聽李叔說能查到關于江晨的信息除了基本身份信息只有兩條。
第一條,父母離婚協議。
江晨的父母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就離婚了,而江晨在法庭上見證了全程。
第二條,銀行發(fā)放的欠款記錄。
生意失敗,江晨的父母共同欠下大筆錢財。根據婚姻法,婚前債務是要平分的,母親攜一半的債務離開去了別的城市后,江晨與父親還有奶奶住一起。
看似簡單的兩條,但都隨著家庭問題壓在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是多么的痛苦。
這點,秦暮炎是知道的。
聽完秦暮炎的話,江晨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指尖不自覺的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筷子,“為什么要查我?
“我不是要傷害你。”秦暮炎也站起身,急忙解釋,“我只是……只是想更了解你。”他向前一步,雙手抬起又放下。
似是想安撫江晨卻又怕觸碰到對方傷口,動作中是無措與關切。
“有意思嗎?把別人的傷疤揭開來看,這些事我從來不想提起。我們很熟?”
江晨猛然起身,椅腿在地面劃出刺耳鳴叫。
那些被塵封在區(qū)法院檔案室鐵柜里的往事,此刻正化作鋒利的紙頁,將他精心構筑的平靜假面割得支離破碎。
秦暮炎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遇到你這樣特別的人,才去查你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助你。”
秦暮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居然這么在意對方。
李叔將調查報告發(fā)來時,月光正透過飄窗在手機屏幕上碎成慘白的雪。
他反復放大那份離婚協議掃描件,在模糊的印章邊緣窺見江晨蜷縮在法庭角落的剪影。
“謝謝,不過我習慣自己解決問題。”江晨苦澀一笑,將飯錢拍在桌子上。
“這頓飯,不用你請。”
接著他轉身就拿著包離開了。
江晨心里清楚秦暮炎是好心,只不過表達的方式比較魯莽,而且剛好踩中了他的雷區(qū)。
這件事他和親近的網友Ares都沒說過。
對于自己的家庭往事,江晨有非常強烈的矛盾情感。
父母被生意纏身,很少有時間陪他。身處中低產家庭,父母滿心盼著他靠成績實現階層跨越。
他的生活從早到晚被學習填滿。
考得好,只有更多功課;考砸了,便是嚴厲斥責。在高壓下痛苦壓抑,感受不到關愛。
自己是父母實現期望的工具。
他也曾張手,主動索要愛意。但無論怎樣,張開的手掌不能留住任何東西
父母鬧離婚時,江晨心里竟有些解脫。
對他來說,壓抑早已讓親情變味,離婚不過是這段壓抑關系的終結。
離婚與否和他有什么關系呢?愛本來就是少的不是嗎?
秦暮炎看見江晨轉身就走,本想伸手挽留,但看著對方的苦笑。秦暮炎的心像是被刀輕輕劃過一樣,一陣疼。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秦暮炎呆立原地,望著江晨離去的背影。他緩緩坐下,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低聲喃喃:“我這么莽撞干嘛……”
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沒想傷害江晨。他本來是想借此增進感情,安慰江晨。至少消散最開始和江晨的矛盾。
秦暮炎表面上是個大大咧咧的二百五,事實上,他具有極強的共情能力。
當晚回到家,秦暮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干脆一骨碌爬起,他點開微信,看著自己的昵稱——Ares
在他的置頂聊天,只有倆人。一個是他親姐姐,一個是很珍惜的網友,名為寒江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