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將云層染成淡藍色。
江晨抱著剛領到的獎學金信封往教室走,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燙金封口,卻在轉角處撞見倚著墻的秦暮炎。
少年逆光而立,校服領口隨意敞著,也不在乎里面的紋身會不會被看見。
見江晨走近,他忽然將鼓鼓的信封拍在對方胸口:“喏,學費。“
江晨低頭看著多出來的信封,封口處龍飛鳳舞寫著“秦暮炎“三個字。
他瞬間明白這是對方那份獎學金,皺眉要推回去:“這是你應得的。“
“就當預付的補習費。“秦暮炎抓住他手腕,克羅心耳釘硌在皮膚上微微發燙,“接下來還要繼續麻煩江老師呢。“笑得狡黠,卻藏不住眼底的忐忑。
江晨忽然想起上午在拳館更衣室,秦暮炎握著他的手畫速寫時,校服袖口滑落露出的青黑——那是通宵刷題壓出的墨漬。
記憶中零碎片段突然串聯成線:早晨熱乎乎的早餐,自習時“順手“多帶的咖啡,還有此刻掌心的溫度。
“你拼命學習...“江晨的聲音卡在喉嚨,信封邊緣在掌心勒出紅痕,“其實是為了...“
涼風卷著銀杏葉掠過長廊,秦暮炎突然伸手將他拽進空教室。
門鎖咔嗒落下的瞬間,月光從百葉窗縫隙里流淌進來,在他們之間織就銀色的網。
“不然呢?“秦暮炎背靠門板,喉結在光影里上下滾動,“真當少爺我心血來潮閑得慌,天天追著你問問題?“
江晨的目光落在那枚新添的晨星紋樣上,忽然想起自己速寫本里上未署名的少年。畫紙翻動的沙沙聲與此刻心跳共振,震得他耳膜生疼。
裝著獎學金的信封突然被塞回秦暮炎手中,在他錯愕的注視下,江晨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最新分類里全是拍下的秦暮炎錯題筆記,字跡從潦草到工整的蛻變清晰可見。
“這道電磁題,“江晨指尖懸在某個深夜的筆記上,“我講過三遍,你每次都裝不懂。“屏幕微光照亮他泛紅的眼尾,
“其實早就會了吧?“
秦暮炎瞳孔微顫,校服下擺被攥出褶皺。秘密被戳破的羞惱混著某種隱秘的期待在血管里奔涌,化作脫口而出的詰問:“那你呢?那些畫我的速寫...“
未盡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擁抱截斷。
江晨頭上干凈的洗發露味漫過鼻尖時,秦暮炎才發現自己早已被抵在門板上。
窗外傳來悠揚的放學鈴,驚起一群白鴿。
秦暮炎的手環上對方清瘦的脊背,指尖觸到襯衫下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觸碰收攏的蝶翼。
隔著兩層校服,心跳聲在月色里此起彼伏。
當列車穿過金黃連綿的銀杏林時,江晨正靠在窗邊補眠。
陽光透過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秦暮炎盯著他隨呼吸起伏的喉結,突然想起昨夜姐姐的調侃。
“說真的,你提到江晨的次數,比過去十七年提到所有姑娘加起來都多。“
秦悅晨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劃過他新買的《B市旅行攻略》,“要不要姐姐教你們挑約會餐廳?“
此刻看著江晨隨車身晃動漸漸歪向自己肩頭,秦暮炎鬼使神差地調整坐姿。當溫熱呼吸終于落在頸側時,他盯著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在玻璃窗上悄悄彎起嘴角。
月色浸著氤氳水霧,竹簾將溫泉池隔成私密空間。江晨靠在池邊石上,水珠順著鎖骨滑入浴衣領口。
身后突然響起撩水聲,秦暮炎帶著潮濕的熱氣挨過來,銀耳釘在夜色里閃著蠱惑的光。
遠處山林突然升起絢爛煙火。金紅的光瀑倒映在江晨眸中。
秦暮炎的聲音混著煙花炸響傳來:“你昨晚說夢話了。“
“我說什么?“
“你說...“秦暮炎指尖劃過他腰間浴巾,“我的耳釘太晃眼,看不清我的臉。”
水花濺起,少年清朗的笑聲在浴場回響。
江晨忽然瞥見對方喉結下方有道有些猙獰的疤痕,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第一次見你就想問了,這是?“
“初中那會翻墻脖子被鐵藝柵欄劃的。幸好沒有傷害到關鍵血管。“秦暮炎拇指撫過傷疤,眼神突然變得柔軟,
“那天正后怕得不行,手機突然收到條消息。是個打游戲菜得要命的網友,非拉著我玩游戲轉移注意...“
“說起來,我有一個網友好像也曾經因為翻墻被鐵柵欄劃過。怎么都這么喜歡翻墻……”
秦暮炎心里暗暗想:那個人就是我啊,笨蛋江晨,反應真夠遲緩的。
來到客房,江晨才發現住的竟是星空主題的觀景套房。當秦暮炎刷開房門,整面玻璃穹頂外流淌的銀河驚得他倒退半步。
“怕黑?“秦暮炎故意按下總控開關,星光模擬系統瞬間將房間化作浩瀚宇宙。漂浮的隕石燈掠過江晨泛紅的耳尖。
江晨剛要反駁,腳下突然打滑。倒進身后秦暮炎懷里,聽見對方胸腔震動出低笑:“說的玩的,你真怕黑啊?”
“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