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指尖摩挲著玄鐵重劍的暗紋，劍柄殘留的冰霜氣息刺得掌心發麻。黑市丙字區的螢石忽明忽暗，將鑒寶師紫袍上的鶴紋映得鬼氣森森——這老者已在三個攤位間跟了他半柱香，煉體四重鍛脈境的靈力波動藏不住。

“小友這柄劍，沾過葬龍淵的土腥氣吧？“鑒寶師枯手按住劍鞘，袖口滑出的窺天鏡照出劍身混沌紋路，“三百靈石，老夫收了。“

“五十。“林七夜將劍橫在膝頭，毒血悄然滲入劍格凹槽。煉體一重淬骨境雖能硬抗刀劍，但面對鍛脈境靈力外放，他后腰的舊傷又開始抽痛。

老者瞳孔泛起異彩：“劍靈將醒未醒，正需混沌氣息滋養...“窺天鏡突然爆出青光，照出林七夜心口游走的黑線，“原來如此！九陰尸毒竟與混沌靈根共生！“

劍鞘猛地炸裂，玄鐵重劍自主出鞘三寸。林七夜旋身暴退，毒血在身前凝成霧障。老者袖中飛出七枚銅錢，擺出北斗封靈陣：“交出靈根，留你魂魄！“

“鍛脈境的北斗陣，需引地脈靈氣。“林七夜劍尖刺入青磚縫隙，毒血順著地脈腐蝕陣紋。當第三枚銅錢崩裂時，他踏著陣眼缺口突進，重劍劈向老者左肩——卻被靈力護罩震得虎口崩裂。

老者雙指夾住劍鋒，窺天鏡貼面照來：“淬骨境也敢造次？“鏡光灼得林七夜面皮焦黑，懷中《太虛真經》殘卷突然自燃，灰燼凝成符咒擊碎鏡面。

“破！“林七夜咬破舌尖，毒血混著雷紋噴在老者臉上。鍛脈境的護體靈力被腐蝕出缺口，他趁機將重劍捅入對方氣海。靈力暴走掀翻三個攤位，螢石粉末混著血霧彌漫。

老者踉蹌跪地，氣海破碎聲如裂帛：“你竟能破開鍛脈防御...“

“毒血蝕靈，專克靈力護罩。“林七夜拄劍喘息，左臂被鏡光灼傷的筋肉正緩慢愈合。淬骨境賦予的骨骼強度讓他免于骨折，但臟腑已被震出暗傷。

黑市守衛的銅鑼聲從甬道傳來。林七夜扯下老者儲物鐲，瞥見里面躺著本《修真九境注解》，扉頁寫著：“煉體九重，一重淬骨，二重易筋，三重洗髓...四重鍛脈可靈力外放。“

當他翻到葬龍淵地圖時，三支破罡弩箭穿透血霧。煉體三重的守衛統領冷笑：“敢在鬼市殺人？“箭尾符咒燃起，封鎖了所有退路。

林七夜突然將毒血抹在劍身，重劍掄出滿月弧光。箭矢被腐蝕成鐵渣，他趁機撞破側面土墻。外面竟是萬丈懸崖，狂風卷著砂石拍在臉上——原來黑市建在孤峰腹地。

“跳！“懷中的龜甲突然發燙，浮現出避風咒文。林七夜抱劍墜入云海，身后爆炸氣浪推著他加速下墜。淬骨境的體魄也經不起這般沖擊，意識模糊前他看見崖底閃過鵝黃衣角。

......

鼻尖縈繞著苦參味，林七夜睜眼時，屋頂茅草正往下漏雨。煉體境的恢復力讓傷口結痂，但經脈里亂竄的尸毒提醒他昏迷至少三日。想要起身時，銀針封住周身大穴。

“別動。“少女嗓音清冷如泉，“你中的不是普通尸毒。“柳如煙端著藥碗立在床前，粗布衣裙掩不住通身藥香，“我是藥王谷柳如煙，你經脈里有兩股毒煞...“

林七夜瞳孔微縮。藥王谷與蘇家是世仇，三年前蘇婉清毒殺谷主嫡傳的傳聞震動東域。他試著調動毒血，卻發現被某種溫和藥力壓制。

“以九陰尸毒為引，混沌靈氣為爐。“柳如煙銀針挑開他衣襟，露出心口龜甲紋路，“這種修煉法子，嫌命長？“

窗外忽然傳來駝鈴聲。商隊頭領的大嗓門震得窗紙顫動：“柳醫師，該出發了！荒漠狼群最近發瘋，得趁正午趕路！“

“你經脈里的毒煞需千年冰蓮。“柳如煙收起藥箱，“商隊往北去藥王谷，自己選。“她轉身時，林七夜瞥見其頸后淡青色胎記——與《百草經》記載的藥靈體一模一樣。

雨幕中，十六匹駝獸噴著白氣。林七夜裹著麻布斗篷混入護衛隊，聽見兩個煉體二重的護衛嚼舌根：“聽說雷虎在黑市折了個鍛脈境...“

“葬龍淵最近出土的上古法器，都帶著混沌氣息。“商隊老者叼著煙斗，“這趟走完，夠買三顆破境丹了。“

駝鈴叮當，黃沙漫過車轍。林七夜摩挲著重劍上新刻的雷紋，那是昏迷時柳如煙用金針渡入的藥力。煉體二重易筋境的門檻近在咫尺，但強行突破只會讓尸毒反噬。

三日后，當狼群綠眸出現在沙丘時，他握劍的手穩如磐石。

烈日將沙丘烤出波紋狀的裂痕，林七夜的靴底陷在滾燙的砂礫里。煉體一重淬骨境的體魄能徒手捏碎巖石，但連續三日不眠不休的追殺，讓他的筋肉像灌了鉛——身后三十丈外，五匹荒漠蒼狼的眼珠泛著幽綠。

“第三波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毒血在唇紋間凝成黑痂。這些畜生比黑市殺手更難纏，煉體二重易筋境的狼王能憑空躍起三丈，利爪專挑關節軟肉下手。

沙暴突然卷起遮天帷幕。林七夜借風勢甩出浸毒的布條，布片纏住頭狼前爪的瞬間，狼王從側翼撲來。他故意露出左肩空門，淬煉過的肩胛骨與狼牙碰撞出火星，右手毒血直刺狼王咽喉。

“嗚——“狼王咽喉爆開血洞，腐蝕性的毒霧在狼群中炸開。剩余蒼狼夾著尾巴逃竄時，林七夜踉蹌跪地，掌心被砂礫磨得血肉模糊。突破煉體二重易筋境的契機明明近在咫尺，但九陰尸毒像道鐵閘鎖死了經脈。

駝鈴聲穿透風沙。青色車簾掀起半角，柳如煙的聲音比冰泉更清冽：“尸毒入髓還敢動用靈力，嫌死得不夠快？“她指尖彈出的銀針封住林七夜心脈大穴，“藥王谷的車隊不救求死之人。“

林七夜扯開衣襟，露出被狼爪撕裂的傷口：“姑娘的九轉金針法，似乎卡在第三變。“他盯著柳如煙突然僵住的手指——藥王谷嫡傳針法，非長老親傳不可習。

車隊老者咳嗽著打圓場：“荒漠相逢即是有緣，柳醫師不如...“話音未落，三支響箭破空而來，箭簇燃著雷虎特有的赤磷火。

“五個煉體三重。“林七夜嗅到追兵身上的醒神香，突然拽過柳如煙滾下沙丘。淬骨境的骨骼硬抗了三枚透骨釘，毒血順著沙地滲向敵陣。

追兵頭領的狼牙棒砸出深坑：“交出龜甲，給你痛快！“煉體三重洗髓境的威壓震得砂礫懸浮，這是能短暫操控天地靈力的境界。

柳如煙銀針連發，卻只在對方皮甲上濺起火星：“洗髓境已能重塑血肉，普通暗器...“

“趴下！“林七夜突然攬住她腰身撲倒。毒血凝成的霧墻被狼牙棒擊碎，腐蝕性的血珠卻借勢濺入追兵眼眶。慘叫聲中，他奪過狼牙棒橫掃，淬骨境的力量配合兵器重量，將兩名追兵攔腰砸飛。

柳如煙趁機灑出麻痹粉，卻在第三名追兵面前失效——洗髓境可屏息半刻鐘。林七夜反手將狼牙棒擲出，趁著對方格擋時近身，齒間咬碎的毒囊混著血水噴在敵人面門。

“你瘋了？“柳如煙拽著他后撤，“以血飼毒會加速尸毒...“

最后一名追兵突然自爆丹田，靈力風暴卷起沙暴。林七夜用身軀護住柳如煙，淬骨境的脊背被砂石劃出森然白骨。當風暴平息時，他吐著血沫輕笑：“藥王谷欠我個人情。“

柳如煙的金針渡穴手法快得出現殘影，卻在觸及他心脈時頓住：“你筋脈里有兩股毒煞，九陰尸毒反被混沌靈根豢養...“她突然扯開他衣領，盯著心口龜甲紋路，“你在修煉《太虛真經》殘卷？“

駝隊重新上路時，林七夜被捆成粽子扔在藥材堆里。柳如煙每隔半個時辰就來扎一次針，銀針尾端的藥晶緩緩化入穴道。

“易筋境需打通十二正經。“她第五次下針時突然開口，“但你故意讓尸毒盤踞手少陽經，為什么？“

林七夜望著車頂晃動的藥囊：“三日前我殺了個鍛脈境，他的靈力震傷了我肺脈。“他咳嗽著吐出黑血，“若按正常途徑突破，尸毒會先要我的命。“

暮色染紅沙海時，車隊在風化巖群扎營。林七夜試著運轉周天，發現手太陰經的毒煞松動了一絲——柳如煙的針法竟能調和混沌氣息。但當他試圖沖擊易筋境時，尸毒突然反撲，震得他噴出三口黑血。

“不要命了？“柳如煙掀開車簾，手里端著碗碧綠藥汁，“這是千年冰蓮的伴生藤，能暫時...“

話音未落，林七夜突然掐住自己咽喉，青筋在脖頸爆成蛛網。強行突破引發的毒煞暴走，讓他眼白爬滿血絲。柳如煙的金針封住七處大穴，藥汁順著齒縫灌入時，他聽見遙遠的駝鈴聲變成催命符。

子夜時分，林七夜在劇痛中清醒。柳如煙靠在車轅沉睡，月光照見她頸后的藥靈體胎記泛著微光。他輕輕握住重劍，劍身倒映出自己瞳孔里的混沌星圖——方才暴走時，似乎有股陌生記憶涌入識海。

三百里外的沙暴深處，半截玄鐵劍柄露出沙丘，劍格處的饕餮紋與重劍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