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棺槨龍吟(上)
**第一幕紙人抬轎**
寅時的梆子聲在南墟城青灰城墻上撞出回響時,燕離歌正蹲在槐樹虬根間觀察送葬隊伍。九十九具桐木棺材沿著朱雀大街排成蛇形,每具棺槨上都纏著七色絲絳。更詭異的是抬棺者——那些紙扎人偶關(guān)節(jié)處泛著星砂光澤,在晨霧中行走時竟發(fā)出金玉相擊之聲。
“七星引魂陣。“燕離歌捻起落在肩頭的紙錢,發(fā)現(xiàn)朱砂繪制的往生咒下藏著微型星紋。昨夜古戰(zhàn)場的變故后,守墓人留下句“南墟有變“便消失無蹤,只余青銅杖上的指骨鈴鐺還在風(fēng)中嗚咽。
當(dāng)?shù)谄呔吖撞慕?jīng)過時,他突然瞳孔驟縮。棺蓋縫隙滲出暗紫色晶簇,與搖光破軍戟上的如出一轍。更令他汗毛倒豎的是,晶簇中游動的血絲竟組成人臉輪廓——正是三日前暴斃的更夫王二!
紙人突然齊刷刷轉(zhuǎn)頭,描畫的笑臉在晨光中裂成猙獰模樣。燕離歌急退三步,袖中銅錢劍剛劃出半弧,就被漫天紙錢纏住劍鋒。那些輕薄的黃紙此刻重若千鈞,每張都印著逆轉(zhuǎn)的北斗七星。
“小友既通星象,可知今日宜入殮?“
沙啞聲音從頭頂傳來,趙老爺?shù)箲以诨睒渲︻^,壽衣下擺垂落青黑色尸斑。老人手中把玩的正是燕離歌昨日遺失的龜甲,裂紋間滲出的血珠正順著卦紋游走,在東南巽位凝成貪狼嘯月之象。
**第二幕地宮驚變**
燕離歌被紙人押進(jìn)趙氏宗祠時,終于明白那些桐木棺材的玄機(jī)。九十九具棺槨在庭院中擺成渾天儀造型,每具棺材都是星斗方位。趙老爺?shù)凝堫^杖敲擊中央太極圖,地面轟然裂開青銅甬道,腐朽氣息中混著奇異的龍涎香。
“三十七年了,你是第七個活著進(jìn)來的星象師。“趙老爺?shù)膲垡略陴懒谆鹬蟹褐乃{(lán),杖頭鑲嵌的玉衡宮徽記時隱時現(xiàn)。燕離歌摸到袖中藏著的半枚令牌——正是昨夜天璇星使所化的玉衡宮信物,此刻正在微微發(fā)燙。
地宮盡頭的景象令燕離歌呼吸停滯。百丈穹頂鑲嵌著人造星圖,十二顆隕鐵鑄成的星體在磁力作用下緩緩運轉(zhuǎn)。更駭人的是懸浮在中央的青銅艦殘骸,艦首撞角處凝結(jié)的晶簇中,赫然封存著三百具身披星紋鎧甲的尸身!
“當(dāng)年搖光星宮的破軍衛(wèi)隊,漂亮吧?“趙老爺撫摸著艦身裂縫,“玉衡宮用九幽離火燒了七天七夜才熔開這層星核護(hù)甲,可惜...“
話音未落,燕離歌懷中的半枚令牌突然暴起紫芒。穹頂星圖開始錯亂,封存破軍衛(wèi)的晶簇紛紛炸裂。那些沉睡千年的尸身睜開空洞的眼窩,三百柄銹蝕的破軍戟同時指向燕離歌胸口的星核印記。
**第三幕龍脈竊影**
混亂中燕離歌撞進(jìn)青銅艦核心艙室,艙壁星圖竟與龜甲裂紋完全吻合。當(dāng)他把染血的手掌按在天璣位時,整座地宮突然響起龍吟。那不是生物發(fā)出的聲音,而是地脈靈氣被強(qiáng)行抽離時的悲鳴。
舷窗外浮現(xiàn)出南墟城地底全景——七十二口鎖龍井組成困龍陣,每條井鏈都纏繞著嬰兒臂粗的隕鐵索。鎖鏈盡頭沒入青銅艦底部,正從龍脈中抽取金色靈髓注入艦體核心的紫色晶核。
“原來如此...“燕離歌看著晶核表面的蛛網(wǎng)裂痕,終于明白守墓人湯藥中的金色血液從何而來。趙家根本不是在鎮(zhèn)壓龍脈,而是在用整座城的生靈溫養(yǎng)這顆破損的星核!
追兵破門的瞬間,燕離歌扯斷頸間紅繩。守墓人贈予的青銅鈴鐺炸成碎片,指骨雕刻的鈴舌卻化作流光沒入星核。霎時萬千星砂倒卷,那些復(fù)蘇的破軍衛(wèi)突然調(diào)轉(zhuǎn)戟鋒,將趙家修士釘死在青銅艦艙壁上。
**第四幕影傀迷蹤**
燕離歌從地宮暗河浮出水面時,懷中多了一卷星蠶絲編織的《搖光兵鑒》。月光照亮岸邊蘆葦蕩的剎那,他看見西街寡婦正在浣洗染血的繃帶。更詭異的是,她腳下影子在月光中分裂成七個不同形態(tài)。
“小哥果然沒讓奴家失望呢。“寡婦轉(zhuǎn)身時,右眼化作星砂旋渦,左臉卻浮現(xiàn)天璇星使的印記。她手中把玩著另外半枚玉衡宮令牌,與燕離歌懷中殘片產(chǎn)生共鳴。
暗河中突然升起七具青銅棺,棺蓋上星紋與趙家地宮的如出一轍。寡婦朱唇輕啟:“監(jiān)察司的星蝕部隊還有半柱香就到,小郎君是要跟奴家走,還是...“她指尖劃過燕離歌胸前的星核印記,“變成第七具天樞戰(zhàn)傀?“
遠(yuǎn)處傳來狼嚎,燕離歌嗅到風(fēng)中夾雜的尸臭味——那是被煉成尸傀的更夫王二,脖頸切口處正滲出摻著星砂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