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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一場暴風雪席卷了整個世界,并連續下了兩年。
一天上午,南之國,葬神谷中。
有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抱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冒著大雪跑著,還不時地回頭去看,生怕后面的面具人們追上來。那衣著華麗的少女正是年少時的云倏,但她原名叫做卿念。
她每一步跑的都很小心謹慎,因為雪有半米之厚,已然沒過了她的膝蓋。鞋中都是雪,下半身的衣服也濕了。還在盡力不使自己摔倒,但這同時也浪費了不少時間,加上后面的面具人擁有身高和腿長優勢,使他們很快就追了上來。
卿念聽見了后面極近的追趕聲,便用右手撈起一把雪,口中念咒,將一片片雪花變成一把把冰刃向后方刺去。但或許是因為跑了太久,有些力不從心,冰刃速度十分緩慢,以至于被后面的人們很輕易地躲開了。
不久,卿念就被逼到了一處懸崖邊,無路可退,眼看面具人們追了上來,強忍著恐懼道:“你們不要過來,否則。”她看了一眼深不見底懸崖,“否則我就把父親的筆記扔下去,讓你們也得不到!”
為首的面具人聽后沒什么表示,只是好言相勸:“千金,快跟我們回去吧,不然您父母又要生氣了到時候……”
“閉嘴!”卿念憤怒地打斷了,“我母親在四年前就去世了,我父親也在幾年前失蹤了,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父親,這本筆記都已經告訴我真相了!”
為首的面具人聽后,轉過頭小聲吩咐后面的人:“王侯說了,筆記可要可不要,只要確保沒人能找到便可。至于千金……”他轉過頭來釋放出了一些殺氣,“千金,不要難為我們,否則我們需要一些強硬手段了?!?
不等卿念發話,旁邊的一個面具人不耐煩地說:“老大,沒必要跟她廢話。我很早就看這千金長的不錯了,放在天下也是少有。為何不在復命之前好好疼愛一番?反正王侯要生的死的都可以。”
卿念聽后瞳孔一震,伸軀一抖:“你,你們,一群禽獸,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為首的面具人沒有其他表示,抽出佩刀,眼中露出殺意并慢慢靠近:“那就別怪我們把你強制帶走了?!?
“來,來就來!”卿念冷靜了下來,擺好戰斗姿勢,“一群骯臟之人,一起上吧,到時可別怪我欺負你們?!?
說罷卿念將筆記放開,左手掐訣,使筆記浮在空中,便正式準備開打。
……
卿念先是快速雙手結印,運用起風元素的力量,形成一個龍卷風,使四周的風雪不斷聚集,讓面具人們不敢靠近。
隨后又同時施展出冰元素和水元素。不久,她頭上冒出冷汗,卻又立即結成了冰。終于覺得乏力,一個釋放口訣,所聚集的所有的雪和化成的冰全部變成各種鋒利的兵器。
隨著手一揮,數把兵器快速貫穿而來。面具人們只能喚出各自兵器以阻擋。雪不停地下,又不停地變作兵器。為首的面具人終于不耐煩了,一聲大喝,周圍形成一層白色屏障,右手持刀揮出數道劍氣,將雪作的兵器們盡數砍斷。
隨后他奮力一躍,眼中紅光閃過,殺意更甚,向卿念刺去。
但就在劍尖離心臟一公分處,刀停了下來。為首的面具人的胸膛被一個冰錐所刺穿。卿念笑著說:“我就等你過來呢。”
隨后凝聚力量一掌拍在他的面具上,將其打飛出去,撞在一顆樹上,刀也飛了很遠,并也被埋在了雪里。
其他人見狀不對,便手指化作利刃,半身妖化,任憑雪作的刀劍穿過,像是沒有痛覺,不停地攻向卿念。“真麻煩啊,一群為了力量成為妖的可憐蟲們?!彼荒樝訔?,念起防御法,又祭出兩把白刃,與其纏斗在一起。
但是卿念還是因為體力不支,以至于身上受了多處傷口。但最后還是將所有的面具人都放倒了。她大口喘著粗氣,渾身發冷,感覺身體要透支了。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又咬著牙將書拿下來,正要離開,剛剛為首的面具人突然大喝一聲,從雪堆中出現,也是半身妖化,并手持長刀向卿念劈去。
他的面具被震碎了,露出來了他那滿是刀疤的猙獰的臉。卿念被氣勢所嚇到,還因為經驗不足,一時間忘記了躲避,但本能卻讓她后退了一步,最后卿念的右臉雖被刀所劈中,但保住了性命,可還是因為后腳踩空而與筆記一起掉下懸崖。
那為首之人看著卿念和書本一齊掉了下去,認為她一定是死了,筆記也找不回來了,隨后便帶上了被打傷的部下們回去復命了。
……
在許久之后,雪依舊下著。
在數萬丈高的懸崖之下,卿念趴在雪地里,傷口被撕裂,流出的血凝成了冰,身上落滿了雪,嘴角也溢出了血,但她的手指卻動了動。
隨后,她逐漸蘇醒過來,只覺得渾身疼痛,好似骨折一般,五臟六腑也都翻涌成海,而且仿佛全身都要散架了。她正勉強爬將起來,突然感覺一陣氣血翻涌,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隨后便再無力坐起來,又重重倒了下去。
很快她聽見了嘶嘶聲,瞇眼看去,發現是一條長數米的巨型蟒蛇,正吐著血紅的信子慢慢朝卿念靠近?!皦牧?,動不了了,難道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嗎……”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在卿念視線模糊快要失去意識之際,聽見了有人踩在雪堆上的聲音,她拼命睜開眼睛,勉強看見有一位少年穿著一襲白衣,還撐著傘,而傘正好遮住了他的面孔。
他在風雪中漫步走到卿念身邊:“哦?這么久終于掉下來一個,這個長的還挺好看,就是臉被劃破,有些可惜了?!鄙倌暾f罷用手指戳了戳卿念臉上的傷口:“喂?你還活著嗎?”
卿念當時真的很想跳起來去揍他,明明知道是傷口卻還要去碰??上齽硬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是有些不可覺察的呼吸。
見其不答話,少年便將手放在卿念鼻處,發現沒有鼻息,又將手放在卿念脖子處摸脈搏。
“嗯,挺好,還活著,我的咒術沒白用。走吧,我帶你去我家?!?
話音未落,少年將傘束起并將傘隨手扔到一邊,背起卿念就往來時的方向走。
那蛇沒有任何動作,見少年要帶走那少女,氣憤的消失了。
卿念本來想要抗拒,“男女授受不親??!”便想著要掙脫?!叭f一這個人也是個好色的人怎么辦啊,快放開我??!”
但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每一次的動作不僅做不了,還鉆心的疼。并且她太冷了,她能聽到他的心跳,感受到少年隊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熱量。
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
兩人離得十分近,卿念的頭發貼著他的臉,還能聽見他的呼吸和感受到他所散發出的熱氣。卿念微紅著臉閉上了眼睛。
她還在想:“反正要是他對我圖謀不軌,我還可以自爆。而且我不管去哪也比在地上趴著強?!?
不多時,卿念感到意識越來越模糊,耳鳴越來越強烈眼前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知覺,似乎自己的生機也在慢慢消失:“難道,我還是難逃死亡的命運嗎……”很快就因為暈了過去。
但是那個少年仿佛沒有察覺到卿念的任何情況。只是自顧自地走著。
……
而卿念卻夢見了她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美好生活;還夢見了那在大火中喪生的母親和哥哥,還有一次地震后消失的父親;還夢到了姐姐找了個富貴人家嫁了,只有自己卻孤苦無依,被人拋棄,最后露宿街頭,還不知不覺死了。
卿念抖了抖,在她的意識世界里,她處在一片黑暗中,她不停地跑著,卻永遠也跑不到盡頭。她企圖忘記過去的不好的回憶,但是記憶卻越來越深刻。
她最后停了下來,腦袋仿佛要炸開,她痛苦的跪在地上。因為她的眼前全是她所死去的家人和親友們。他們拖拽著他的衣角,想把她拉入黑暗中,還都叫囂著讓卿念來償命和去陪他們。
起初卿念還在抗拒,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自我的否認。
最后,她徹底放棄了掙扎,目光麻木,倒在地上。任憑他們拖拽著自己融入黑暗。
……
風吹著,黑暗無止境,撥動了卿念的發絲。她突然一驚:“這里怎么會有風?”
她又看見了天上飄下來的雪,知道了這并不是死路,便口中念訣,放出一陣耀眼的白光,將這些想象中的親朋好友的意象全部驅散,緩緩站起身,眼中多出了一份堅定:“我會去陪你們的,但是不是現在,我會為你們報仇的,一定。”
頃刻間,他的意識世界就煥發出光芒,不再全是黑暗。認為自己絕對能活下去,也一定要活下去,因為她還有仇人。
隨著卿念生的意識堅定了下來,那少年微微一笑,知道她死不了了,不枉費他破開她的精神世界,扔進去了幾片雪花。
“好不容易有個能聊天的,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呢~”
……
他們還在前行著,只是兩個人都有了目標;風還是刮著,只是沒有那么冷了;雪還在下著,只是沒有那么大了。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皺了皺眉:“哎呀,你頭發擋我眼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