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保險庫的金屬門在身后轟然閉合,林深呼出的白霧在防彈玻璃上結成冰花。他跪在零下60度的合金地板上,看著蘇棠的腦脊液樣本在真空管中泛起詭異的磷光。全息投影儀啟動的瞬間,淡藍色液體突然沸騰,析出的晶體在空中構建出巨型蜂巢迷宮。
“你只有四次路徑選擇機會。“院長的全息影像懸浮在迷宮中央,機械臂捏著枚沾血的鳶尾花戒指,“每次錯誤都會引發海米巴體神經溶解——當然,蘇小姐可能更愿意稱之為‘記憶流產’。“
林深將神經接駁器扣在太陽穴上,意識瞬間被撕扯成十七個平行視角。第七段記憶碎片里,七歲的蘇棠正用湯匙敲擊觀察艙玻璃,摩斯密碼的節奏與隔壁病房的肖邦夜曲完美共振;第十一段記憶投影出昨夜爆炸的慢鏡頭,三角鋼琴碎裂的瞬間,內部鎏金面板上浮現葉晚的絕筆信;而最新生成的第二十三段記憶,竟是他自己抱著襁褓中的蘇棠站在基因圖譜墻前,嬰兒腳踝的蝴蝶形胎記正滲出熒藍色血液。
蜂巢結構突然開始坍縮,六邊形晶格接連爆裂。林深抓住距離最近的記憶光束,發現那是蘇棠第一次發病時的心電圖波形。當他把波形圖導入聲紋分析軟件,反轉播放的雜音竟解析出葉晚的臨終遺言:“...不要相信任何嵌合體的記憶...“
迷宮深處傳來管風琴的轟鳴,黑色琴鍵化作鐵柵欄囚籠。林深撞碎第三層記憶屏障時,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突然高清重置:葉晚在手術臺掙扎著將供體記錄卡塞進女兒襁褓,而那個嬰兒的虹膜在無影燈下泛起淺褐色漣漪——與蘇棠昨夜在ICU蘇醒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還剩90秒。“院長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順便提醒,你母親的真實死亡時間是凌晨4點17分,而蘇棠每次發病都在這個時刻。“
林深突然扯斷神經接駁線,劇痛讓視網膜上殘留著蜂巢的灼痕。他舉起液氮冷凍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立刻終止記憶清洗程序,否則我讓整個量子數據庫陪葬。“
全息迷宮突然靜止,某個隱藏的六邊形晶格自動展開。1998年4月17日04:17的監控畫面里,葉晚的遺體正在被解剖,而她被摘除的右眼球虹膜上,用納米激光刻著蘇棠現在的住院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