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芳永遠(yuǎn)忘不了壬子年的春天。
她被暴怒的父親打了一巴掌后就被責(zé)令在家反思,黃佳佳雖沒有被過多責(zé)罰,但也嚇得發(fā)了高熱,燒了三天三夜才退。黃芳心中更加愧疚擔(dān)憂,但苦于無法出門,不能去照顧她。
不出所料,她憂思過度也染了風(fēng)寒病倒了。她躺在床上聽著來送飯的黃安根在門口不停叫她,但她病的眼皮都抬不起來,根本沒辦法回應(yīng)。
“黃芳?黃芳!你不會死在里面了吧!”黃安根的聲音傳進(jìn)耳中。
這個小兔崽子,天天盼著我死。黃芳暗暗咬牙切齒的想著。
“你等著,我去找大夫!”黃安根放下東西跑遠(yuǎn)了。
“?”黃芳感覺他有什么陰謀,怎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是黃芳昏迷前腦中最后的念頭。
良久,黃芳從昏迷中醒來,睜眼就看見黃安根老老實實站在床前。黃芳見了鬼一樣猛嗆一口,咳了個天昏地暗。半晌才勉強緩過來。
“我把黃佳佳帶回來的紙給私塾老師看了。”
“!”她就知道他干不出什么好事!
“老師說這是好事。你們——你們是好人……我——我——”黃安根“我”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僅倒是把臉憋的通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砸。
最后丟下了一句“對不起”就跑出門去了。
留黃芳一人怔在原地,這真的是自己那個討人嫌的弟弟嗎?
未來的日子證實了黃安根還是黃安根,黃芳和黃佳佳的病都漸大好。黃安根卻來的更勤了。黃佳佳趁此機會旁敲側(cè)擊尋找他突然轉(zhuǎn)性的原因——
原來他之前的私塾老師和父親穿通一氣,天給他灌疏父親說什么都是正確的思想。所以當(dāng)他得知黃芳要去辦正事兒時想起了父親耳提面命的說他的兩個姐姐整天玩樂不著家,讓他盯著她們并隨時匯報。于是他傻傻的去告訴了父親。但當(dāng)他看到父親氣勢洶洶帶著一幫人揚言要打死她們時,他第一次有些迷茫。父親不容許自己質(zhì)疑他,可是這樣真的正確嗎……
不過很快,他得到了答復(fù)。
私塾新來的老師姓陸,素日里待他極好,教的東西卻與之前那個老師教的完全不同。之前的老師只教他尊重父親,父親說什么都得聽,其他人完全無需在意。可陸老師不同,他教他尊重長輩,只要年齡比他大的就都得尊重,而且父親說的不一定都是對的……
于是,年幼的黃安根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發(fā)現(xiàn)了除父親以外其他正義的事,就比如自己的兩個姐姐其實是——好人。他實在想不出什么詞來形容了。在他的世界里只存在兩種人,先前是父親與別人,現(xiàn)在是好人與壞人。
所以,他在認(rèn)識到黃芳與黃佳佳是好人后回想自己以前干的事,越發(fā)覺得自己才是徹頭徹尾的“壞蛋”!
而“好人”黃佳佳告訴他,她有辦法讓他也變成“好人”。
于是乎,黃安根踏上了當(dāng)黃家兩姐妹和桑玉的傳話筒的“不歸途”。
“阿姐!組織來消息了!”充滿活力的聲音把黃芳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來人正是黃安根。
此時的他已經(jīng)長成一個健壯的青年了,臉上的稚氣也已褪去,眼中流露著堅定,他自從開始給兩個姐姐傳話就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了。她們高漲的熱情和堅定的信念勢必會感染、鼓舞他。他并不抗拒,甚至還很喜歡這份工作。
于是他這“傳話筒”一當(dāng)就當(dāng)了九年。直至辛酉年末,他加入黨組織,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組織“御用”傳話筒。
“來了,你二姐還沒回來?”黃芳接過消息細(xì)看起來。
“阿姐,我買到那家店的包子咯。”黃佳佳的聲音中都帶著愉悅。
黃安根急忙上前拉過她。“二姐!我們要接手南永的全部事宜了!”
黃佳佳愣住了。“黎姐她……”
“她沒事!只是遇到了故人,請求調(diào)往滬城了!”黃安根摸了一個包子塞進(jìn)嘴里含糊道。
“故人……白芷姐?!她們終于見面了嗎?”黃佳佳興奮極了。
“嗯,也算終得圓滿了——佳佳走了,去交接工作。”黃芳一邊說著一邊拿上外套朝外走去。
“來了!”
“等等我!”
兩道聲音在身后響起。黃芳勾了勾嘴角,加快了步伐。
壬戌年的春天比壬子年暖。天干輪換又一年,一人奔波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