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著御花園走去，她似乎無法接受沈知硯的死，他只是一個想活著的人，他誰都沒有得罪，只是因為是她身邊的人便就這么死了。

皇權能讓一個人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可轉瞬之間也可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失去性命又算得了什么，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想到這顧惜停下了腳步，她去找寧王能說什么，或者她該怎么做才能救回那個小護衛。她什么都做不了，可他就能白白的死了嗎？

不，她要替他去問一句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他為什么不能活。

顧惜接著往御花園走去，正值冬天，御花園也只有幾只梅花屹立在那里。顧城意就坐在梅花樹下喝茶，他的動作帶著不羈卻也不失優雅。

“沈知硯死了？”顧惜冷冷地問道。

顧城意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開口“他叫沈知硯嗎？倒是個不錯的名字，阿姐取得嗎？”

“為何要殺他？”顧惜再次發問。

顧城意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樣站起身來走到顧惜面前開口“我以為阿姐當真絕情絕義，可一個護衛尚且能得到阿姐這般質問，為何對與你朝夕相處的趙小侯爺只字未提啊？”

顧惜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顧城意抬起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個耳光，顧城意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即揮手制止了身邊的人上前。

顧惜語氣有些憤怒的開口“趙子越阻你霸業，趙家與皇室的關系錯綜復雜，便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多問一句，可是沈知硯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樣一個人你為何非要取他性命！”

“我想殺誰便殺誰，阿姐不懂嗎？”顧城意的眼神有些凌厲的看向顧惜，曾經她也像這般擋在他的身前，替他擋去百般欺凌。

顧惜手臂一揮，從袖口抖落一把匕首，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抵在顧城意的脖子上，顧城意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問道“阿姐想讓我死？”

顧惜沒有說話，李淮的人已經把顧惜圍的死死的，就連錦兒也被他控制了起來，身后還有數位弓箭手。顧惜面色沒有任何害怕，她拿著匕首的手微微往前的一點，顧城意的脖子瞬間有血滲出，他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沖著顧惜笑，嚇得李淮忙大喊“公主莫要做傻事，大戰過后，朝廷和百姓都需要寧王來安定，請公主為天下萬民著想！”

“好一個天下萬民，李統領當真看得起這天下萬民嗎，這話你自己說得不害臊嗎，再者說，這天下萬民與我何干？”顧惜冷冷地開口。

顧城意這時抬眼看著面前的女人說道“天下萬民抵不過一個沈知硯嗎？”顧惜聽到沈知硯的名字眼神動了動，這天下萬民與她不相干，沈知硯的死也遠沒那么重要，她只是想問一問緣由，想抗一抗這世道。

因為只有他知道她不喜歡這世道，從此以后再沒有人知道了。

“寧王殿下不怕死嗎？”顧惜問道。

“長公主不怕死嗎？”顧城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問了她同樣的問題，那一刻顧惜知道這個人再不是年幼時那個爽朗的人，可他還是一樣的通透，他跟她一樣，是個冷漠的瘋子。

顧惜笑了笑，拿開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把匕首又收回袖子里。她看著顧城意開口“要殺就殺，啰啰嗦嗦的還想謀朝篡位！”

這話說得有些嚴重了，謀朝篡位可是歷來謀亂的帝王最忌諱的字眼，這不只是代表著他的尊名，更是代表著他名不正言不順。

可顧惜不在意這些，南夏怎么樣她不在乎，她自己也沒有那么想活，她猶記得昨天那個小護衛說想活著，想護著她久一些。

不想竟這般短暫，只隔了一夜，想來老天也不想有人護著她。

“阿姐不會死…”顧城意的話音剛落，一支箭便射入了顧惜胸口。

她感受到身體里的血流了出來，卻并不覺得疼，只是覺得心口暢快了不少，她要死了，死后會變成什么呢，會見到母妃嗎？

母妃會不會怪她，她拼命護下的女兒，如今就這樣死了。顧惜覺得不會，因為她的母妃從來只想她快樂，可這么多年她沒有一天像現在這樣暢快。

她會見到沈知硯嗎，他會不會怪她？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終于在這厭惡的世道里解脫了……

最后她聽到顧城意喊著她的名字“顧惜！顧惜！阿姐！”他的聲音似乎帶著顫抖的哭泣，就像小時候他最愛的筆被人扔進了湖里，他也是這般哭著的，直到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顧惜才心滿意足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