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緩步走入殿,禮儀舉止上做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同時他還低著頭四處打量這位少年天子生活地方的擺設。
他想要摸清楚這位幾天后即將登基成為大明朝皇帝最高權力擁有者的喜好,來保證自己以后照樣受寵。
至少要保證他現在的權力地位穩固,甚至更進一步的機會成為馮保那樣的人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由得竊喜,當年李太后和萬歷帝在世時。馮保就靠著李太后的信任,照料輔佐小萬歷。掌控著司禮監和控制著內閣的張居正聯手權力空前強勢。
而他昨天他已經爭取到了鄭貴妃的支持,只要過了今天這一關,就有無限的可能。
只可惜那李芳不識相,不然今天說和太子殿下與李康妃的事情會更有把握。
陳鴻緩步走到朱由校身前,五拜三叩,高呼萬歲。
“奴婢陳鴻拜見殿下,圣躬安。”陳鴻跪在地上叩首恭敬地對朱由校說。
“陳公公來啦,請起吧?!敝煊尚:蜕频卣f。
陳鴻站起來,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朱由校,但目光卻向周圍一掃。
他看到王安和黃實錦坐在兩旁的椅子上,心中暗暗生恨。想著這兩人來的到是早,一定要將他們從殿下身邊擠出去。
“陳公公是有什么事情嗎?”
朱由校看這陳鴻舉止行為得體,看似恭敬無可挑剔,但他早已知道陳鴻是什么樣的人。故作疑惑地問道。
“回殿下,奴婢得知昨日殿下與康妃娘娘在乾清宮發生的事情擔心不已。只因昨日先帝喪禮未能及時趕到殿下身邊護駕,請殿下贖罪?!?
陳鴻說完,故作自責又跪了下去叩首請罪。
朱由??粗慀欉@般行為,換其他若是不知道他底色是什么樣的旁人??赡苷娴囊凰绱斯Ь吹男袨楦袆舆M而給予一些信任了。
朱由校心想既然這人想演,那他就陪著他演唄。
正好可以對利用他做下一步的打算,于是起身將他扶起來。
陳鴻見朱由校這般行為,受寵若驚的擠出了幾滴眼淚。隨后又對著朱由校恨恨地說。
“那狗奴李進忠真是吃了豹子膽,竟敢殿前失儀,著實可恨。請帶殿下下旨,令奴婢殺了這狗奴為殿下解氣?!标慀檻崙嵉恼f道。
“不勞陳公公了,李進忠那廝由我看著就行了。”
在一旁坐著的王安語氣平淡地說。
不經意間陳鴻深深地看了王安一眼,心道這礙事的老東西又壞我好事。
“殿下,奴婢還有一事。昨日貴妃娘娘召見奴婢,囑咐奴婢來為康妃娘娘解釋一番?!?
“貴妃娘娘還說,不宜因此事康妃娘娘生隙。如今先帝崩逝,天下不安宮內更應和諧,以穩國本安民心?!?
陳鴻緩緩道出這兩段話,還暗暗觀察朱由校的表情。見朱由校并沒有不高興,接著說。
“另外貴妃娘娘身為殿下長輩愿意擇日,邀殿下與康妃娘娘共用午膳以消解誤會增進感情。”
朱由校這下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了,鄭貴妃利用其的身份表面上是說和,實際上就思想仗著她長輩的身份對他施加影響。
朱由校只覺得甚是可笑,現在的他可不是過去那個做事唯唯諾諾、對所有長輩都恭敬有禮的人了。
“此事陳公公不必多費心思了,吾已經決定擇日便親自前往乾清宮向李康妃說明情況,倒是還有另一件事需要陳公公主持。”朱由校不難煩的緩緩說。
陳鴻察覺到朱由校對于此事的情緒已經很不耐煩,趕忙行禮說。
“殿下請吩咐,奴婢為殿下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父皇駕崩后帝陵未修,戶部尚書黃克纘與工部左侍郎王永光建議于景泰皇帝之舊的舊陵下葬??墒桥f陵多年失修多有破損,正是用錢的時候?!?
朱由??粗慀檯s話鋒一轉接著說。
“陳公公管理多年礦稅之事,想必很是清楚。可父皇已經下詔將停止礦稅收,吾希望陳公公能將各地征稅太監全部都收回京師。到時安排妥當后再做他用,內庫的錢總有用玩的一天?!?
言罷,朱由校嘴角帶笑深深地看了下陳鴻。
陳鴻看到朱由校表情和理解完其中的語意后立馬就懂了殿下是什么意思。心中大喜過望,再行征稅他不僅能在再狠狠地撈錢,這還表示他手中的權力沒有動搖。
“不過,吾希望此事能盡快落成。陳公公要親自催各地的礦稅太監不得拖延盡快來京。
朱由校用帶著囑托的語氣對陳鴻說,話語中表示出如果陳鴻干好這件事便很有功勞。
王安在一旁聽到此番對話有些著急,朱由校暗示他稍安勿躁。
“殿下放心,此事奴婢會去信催他們行程,若是誰敢怠慢奴婢定然會替殿下嚴懲?!?
陳鴻再度行禮信誓旦旦地對朱由校保證。
“事不宜遲,陳公公現在就出傳旨吧?!敝煊尚M意地笑著擺擺手示意他趕快去傳旨。
陳鴻應是,緩步退出宮殿后。帶著微笑長舒一口氣,沒有笑出聲但也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
對于李康妃的事他根本不關心,能夠保住自己的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作為侍奉皇帝的這么多年的近侍,雖然朱由校對他不親近但他有一萬種方法討他開心,這件事上他很有信心,人都是有弱點的。
同時心中開始暗暗謀劃著怎么找出王安和黃實錦的把柄,把他們從朱由校身邊擠開。
宮殿內,朱由校臉上帶著微笑拿出剛才藏在一邊的名冊和審訊筆錄冊繼續翻看著。
王安對朱由校想要重征礦稅一事還是很不安,站出來作揖行禮后說。
“殿下再行征礦稅一事,奴婢以為不妥。而且外廷的閣臣以及六部六科都察院的大臣們……”
還有待他說完,朱由校抬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了,隨后用帶著輕松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
“吾當然知道不能重啟礦稅,方才那些話都是拿來穩住陳鴻的。二位不必擔心,這種大事吾分得清?!?
王安和黃實錦都松了一口氣,殿下別被陳鴻帶偏就行,大明可經不起再折騰了。
“那些在各地收稅的太監們,肯定私吞了很多收入。如果要是大行追捕他們,想必他們定然會逃散,那些被他們藏匿的臟款就不容易拿回來了,直接在他們來京述職時拿下狠狠地把贓款都拷打出來。”
朱由校面帶微笑的同時語氣冷冷地說。
他現在雖然有一千六百多萬的內帑,但花起來時一點也經不住的。
現在大明朝是處處都要錢那里都缺錢,能從這些殺起來方便的家奴嘴中把他們吃進去的敲出來還是容易的。
聽完朱由校的解釋后,王安和黃實錦背后升寒。沒想到剛才和陳鴻那么和善說笑的殿下背后竟然是起來這樣的殺機,兩人不由得對朱由校更加敬畏。
朱由校手中還在翻著那本名冊,忽然想起剛才在內書堂那一頁看到的一個熟悉的名字。
順著目錄找到內書堂,翻到那一頁。順著人名,找到了那個他所熟悉的名字。
那個人是劉時敏。